齐渊和兵部左右侍郎两人跪安告退,勤政殿里便只剩下了凤栖和云听雨君臣两人。
夜幕渐深,殿外一片漆黑如墨。
云听雨安静地把龙案上的奏折细细地整理好,将几份比较重要的已经被挑出来的折子放在一旁,道:“这些是需要主上亲自过目的,主上看一下。”
凤栖视线在那几本折子上一掠而过,漫不经心地抬眼,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道:“朕离开的这一个月,朝上烦心事很多?”
闻言,素来温润睿智的左相大人罕见地怔了一下,随即不解地道:“朝政之事还好,主上何处此言?”
“朕见你似乎很疲倦?”
云听雨静了一瞬,缓缓摇头:“没什么,只是近几日晚上睡得比较晚而已。”
凤栖闻言,点头道:“这几天朕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放你几天假。”
放几天假?
云听雨有些意外,心里蓦然生出丝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默了须臾,却是温润地笑开,“臣习惯了忙碌,主子真要放假,只怕臣还会不习惯,这假期留着以后需要的时候,臣再跟主子讨吧。”
习惯了忙碌……
凤栖敛眸,这人的确是习惯了忙碌。
从他十三岁即位至今,政事几乎都是由左右丞相两人包办,以前凤栖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凤苍的左右丞相几乎是世袭制,云、宫两府从来都是凤氏皇族的左膀右臂。
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尊荣与地位,付出比别人多一点的辛苦与操劳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
脑子里闪过那浑身的青紫檩痕,以及木熙所汇报的只言片语,凤栖才惊觉,眼前这个年轻的左相大人,素来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于人前从来不曾失态过,游刃有余地替天子处理好所有繁忙杂乱的政务,大小琐事他几乎从不曾让人挑出半丝错处。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温和含笑的外表之下,一直以来所承受的是什么?
每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却永远一副温和淡然的表情,好像从不知疲倦,也从不知伤痛为何物,仪容仪态永远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完美。
“暂时不想休息的话,朕也不强迫你,不过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凤栖淡淡说道,“若是因为过度劳累而英年早逝,朕到时候可就不知道该如何跟云伯父交代了。”
云听雨闻言,扬唇轻笑,“主子未免太小看我了,臣虽然看起来不像凌霄和无痕那般健硕,好歹也是练过武的,身子强壮得很,哪那么容易英年早逝?”
凤栖不置可否,视线落在那一堆奏折上,“今晚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些折子自己带一些回去看看,明天早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不用那么早进宫。”
把折子带回府里批?
云听雨目光落在眼前的奏折上,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听雨遵旨。”
——
年轻的左相告退离开之后,凤栖在勤政殿又待了一会儿,把几份重要的折子御批之后,让木熙送去了中书省,处理完了几件紧要大事,回到鸾凤宫里时,已接近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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