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皇并尊,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威风极了,这份开天辟地以来几乎独一无二的荣宠,让我成为天下多少女子羡慕嫉妒的目标?”
说到这里,临月叹息了一声,唇边讥诮的弧度也愈发深邃了一些,“可是一句‘朝政重地,后宫女子不得入内’,却瞬间将这个荣宠至极的女人打回了原形,也让我蓦然意识到,原来所谓的‘权力等同于天子’之类的甜言蜜语,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哄人的甜言蜜语而已,实不该对此太过较真。”
凤栖安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然而唇瓣抿得泛了白的色泽,却足以证明,这一字一句,平淡中隐含嘲弄的言语,他全部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临月似乎有些累了,轻轻闭上了眼,声音倦怠地道:“昨晚上我没睡好,你若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就先去吧,不必管我了,我先睡一觉。”
“……月儿。”凤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锁在临月面上的目光却片刻不曾移开,“你这些话,我无法反驳,一个字都无法为自己辩解,所以我认错——不是因为男人的大度,而是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我不想说什么疏忽大意,也不想辩解自己是在犹疑不下。你说的对,在你最焦虑不安的时候,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为什么居然能选择避而不见?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该犯的错误,而我却偏偏犯了。”
指甲掐进了掌心,尖锐的刺痛传来,凤栖感觉到心里一阵阵压抑和惶然,声音低沉涩然,“在勤政殿……这一点,我觉得这大概是这辈子,我犯下的最愚不可及的一个错误。”
他一直以为,男人就该在心爱的人面前放低姿态,他此前甚至还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已经给了临月足够多的尊重,因为她在这个世界里一无所有,只有他。
而他,身为凤苍的一国之君,有至尊的身份地位,有极致的荣华富贵,有足够多的亲人臣属,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没必要在她面前摆着皇帝的威仪,摆着男人的骄傲,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价。
可是,此时他才惊觉,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无私求全。
他若真的给她了平等的尊重,又怎么会,怎么会容许木熙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一句“后宫女子不得入内”的话?
闭门羹,被自己的丈夫拒之门外,在寻常的夫妻之家,或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历来的宫廷之中,也并不多稀奇,可是偏偏,这样的事情就不该发生在他和临月之间。
更甚至,是在她忧心焦虑了一整夜的情况下,她挺着肚子,亲自到了御书房又找到了勤政殿,他却还是那般坚决地将她挡在了门外——凤栖此时压根无法理解,自己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