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工匠说到这里,却不肯再多说了。
衣熠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屏退众人,将曹工匠带进正堂密谈。
“曹工匠,现在你可以说了吗?”衣熠坐在主位之上,双目盯着坐于她下首的曹工匠问道。
“那本账册,在罗老的手里。”
“罗老?”衣熠目露疑惑,想了想之后,突然恍然道:“就是那个卖我竹子的老丈?”
“不错,现在就在他那儿。”曹工匠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你、你为何要交给他?你就不怕他会发现你的秘密?”衣熠“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露焦急。
“女公子且放心,他、知道我的身份。”曹工匠依旧是一副不急不忙的姿态。
“真的?”衣熠仍是很担心,可见到曹工匠这副笃定的样子,又镇定了下来,问道:“难道,你这几日就是藏在了他那里?”
“……是。”曹工匠略一犹豫,最后仍是咬了咬牙,将罗老供出。
“罗老本名叫秦罗宾,原是钱府船运的一名小管事,主要就是负责跟船记录。在钱府出事后,他也被吓住了,也同我一样隐姓埋名起来,依靠着他曾经跟船所赚下的银钱,在城里做了点小买卖。我们也是五年前偶然碰到了,这才认出彼此的。”
曹工匠深深叹一口气道:“罗老同我不同,他躲起来是为了能过个安生日子,不想再参合进这些糟心事里了,若不是今日事出有因,我也不会将他的身份说出来,若非必要的话,还望女公子不要去打扰他的安宁。”
“我、尽量。”衣熠看着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曹工匠,心里也对他这个人有些改观了。
虽然衣熠并未给曹工匠什么保证,但他知道,这句“尽量”已经是衣熠所能做的极限了。
于是,曹工匠站起身来,向着衣熠的方位深深揖了一礼。
“曹工匠快起来吧,”衣熠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客气道:“既然您都向我开了口,那我必当竭力不将罗老牵扯进来,您且放心。”
曹工匠在衣熠的搀扶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又听见她问道:“只是,我听闻当年那个人也在寻找这本账册,这账册里到底记了些什么,竟让那个人曾经如此忌惮,而现在又对它不闻不问?”
衣熠满脸的困惑,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多日了。
如果肖相真的对这本账册如此看重,不惜杀了钱府一府人的性命也要将它的存在泯灭于世,那他又为何在钱府事发之后,再不派人去寻找了呢?
难道他以为钱府的人死光了,就再无人知晓这本账册里记录之事了?他就不怕这本记录他隐秘之事的账册被人拾到,而后向尊正帝检举他的所为吗?
以自己对肖相的理解来看,他绝不会是那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人!所以,要么就是肖相找到了账册,要么就是肖相摧毁了账册。
可真相无论是上面的哪一种,现在都被曹工匠的所说给推翻了。
“实不相瞒,我手中的这本账册,只是个副本,真正的那本账册早已被那人给得到手了。”曹工匠在衣熠惊诧之下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所说真实无疑,“而账册里记录的,也绝不是女公子所想,它只是一本记有钱家船运货物的账册。至于为什么那个人会如此忌惮它,我真的不知。”
“它、它只是本账册?”衣熠不可置信道:“难道里面并没有记录过肖相的什么把柄?”
曹工匠看着衣熠一脸的惊惶,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衣熠脸上最后一抹期翼之色在看到曹工匠的动作后,消失殆尽,而后她突然笑了起来:“曹工匠,会不会是你根本就没有看懂账册里的内容?或者,你得到的那本账册根本就不是我所说的那本?”
曹工匠看着衣熠在绝望中拼命挣扎的模样,似乎看到了七年前迫切想为儿子报仇的自己。当年他在看到账册里的内容后,是否也曾同面前的女子一样,明明心里已经相信了,可还是抵死不承认的模样。
曹工匠垂下了头,不忍再看,心底也暗自叹息一声,绝了衣熠最后的期望。
“当年,我费尽心机的将我儿子小虎扮作钱府的小少爷,又为他筹谋了多年,才让他在一众少爷中间,独得老爷的青眼,让老爷有心将他培养成钱府的掌事人。
可我儿子小虎不止长相随了他娘,连性子也随了他娘!没了我的扶持,他也只能做个一事无成的小少爷!
不过好在,当时的钱府混乱的很,不止各房少爷争权夺势的厉害,几位夫人、姑娘也都心心念念着钱府的这点家产。更有甚者,竟还妄图毒害老爷,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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