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微微蹙眉,青枢也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颇有深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玉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玉瑶,你起来吧。”衣熠很是温和的笑道:“我知道你自小就是玉阳带大的,与她的感情自然与别人不同,所以你去看她是理所应当,我也是默许了的。
而且,你在我身边做事,一向都谨慎小心,出了今天这小小的差错也纯属意外,可以谅解,所以你无需介怀,我更是不会因此而罚你的。”
“姑娘……”玉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再纠结让衣熠惩罚自己的话题了。
“玉瑶,你一大早就去找玉阳叙旧了,可是从她那听了什么趣事吗?”青枢见衣熠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玉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忍不住开口问道。
衣熠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青枢,刚想开口将话题扯开,却听到玉瑶从善如流道:“婢子虽然是去与玉阳姐姐叙旧,但实际上,我们所讲的那些内容,都是玉阳姐姐在为她带回来的那些女子担心的话。”
迟尉听了玉阳的描述,胸口亦是憋闷的厉害,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
大黎,可是他迟家拼尽几代人的鲜血所守护的国土!如今,竟被那种奸佞之人任意践踏,欺他大黎的子民,辱他大黎的尊严!这让他如何忍得?
迟尉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咬着后槽牙对玉阳说道:“你可曾亲眼看到他们如今的境况?”
玉阳点了点头,继续道:“婢子在沿路寻找大黎旧臣之后时,遇到不少准备逃离大黎的人,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常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对他们来说,就连山脚边的野菜,都成了来之不易的美食,时常为了一株野菜,一颗果子发生争抢之事。婢子甚至还见到过,有的人饿得狠了,还曾想过去吃路边的死尸……说实在话,婢子在见到那一幕时,心里的滋味,真是……”
玉阳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即便语带哽咽,但她依旧不断地诉说着:“可那宁国的郡守,为了一点点的银钱,竟连这样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以尊正帝为名,在余安大肆敛财不说,还颁布了不少新的法令,其中一点就是不许流民逃离宁国。若是有人敢违逆这一条,那郡守就会将那个人抓进矿区,为他开矿,生死不论。
那名郡守为了能多找些人为他开矿,在余安郡所属的范围内大肆增加赋税,还在人群中散布有人成功逃离出宁国这一言论。如此一来,便给了那些心内蠢蠢欲动,却又因忌惮律法而不敢擅自逃离的人一些借口。
因为郡守的阴谋,所以那些妄图逃离宁国的大黎子民不会在路上遇到追捕之人,他们会一路平安抵达边界处,而就在此时,郡守下令追捕的人才会姗姗来迟,将他们抓进矿区,为他开矿。
他们对外说是只要在矿区熬过五年,便能回家。可依照那无耻郡守的行事,说是五年,但最终能从那矿区出来的人又能有几人?坊间都再说,进了矿区的人,就等于死在矿区里了。”
玉瑶断断续续的说完后,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
她犹记得在她童年时所见到的大黎,人民安居乐业,人民的生活幸福美满。真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乐之所。没想到再见到大黎时,她的满腔柔情都被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大黎给消磨殆尽了。
那不是大黎,那是另一处大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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