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们担心?”衣熠被玉瑶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没错。”玉瑶点了点头,道:“玉阳姐姐也知道她这次带回来的人数众多,光是我们的红袖招一定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所以玉阳姐姐害怕姑娘将她们送走。”
“送走?”衣熠失笑道:“我能将她们送去哪里?这么多人,只怕是送去做婢女,也不一定会被同一家大户收容吧?”
“玉阳姐姐正是担心这点。”玉瑶神色郑重道:“姑娘您需要一个可让您知晓城中一草一木,任何举动的情报网,可我们现在却只有红袖招这么一个小小的客栈,所接收到的讯息也大多都是江湖传言,或是被大街小巷传烂了的老消息。这可与姑娘您之前期待的那种情报网不通。
玉阳姐姐说,若是姑娘在收下这些人后,将她们分散于城中各府邸之中,那我们的情报网岂止是扩大了一倍?
可玉阳姐姐她也说了,这么做虽然看起来既安全又轻松,可”
迟尉听了玉阳的描述,胸口亦是憋闷的厉害,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
大黎,可是他迟家拼尽几代人的鲜血所守护的国土!如今,竟被那种奸佞之人任意践踏,欺他大黎的子民,辱他大黎的尊严!这让他如何忍得?
迟尉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咬着后槽牙对玉阳说道:“你可曾亲眼看到他们如今的境况?”
玉阳点了点头,继续道:“婢子在沿路寻找大黎旧臣之后时,遇到不少准备逃离大黎的人,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常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对他们来说,就连山脚边的野菜,都成了来之不易的美食,时常为了一株野菜,一颗果子发生争抢之事。婢子甚至还见到过,有的人饿得狠了,还曾想过去吃路边的死尸……说实在话,婢子在见到那一幕时,心里的滋味,真是……”
玉阳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即便语带哽咽,但她依旧不断地诉说着:“可那宁国的郡守,为了一点点的银钱,竟连这样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以尊正帝为名,在余安大肆敛财不说,还颁布了不少新的法令,其中一点就是不许流民逃离宁国。若是有人敢违逆这一条,那郡守就会将那个人抓进矿区,为他开矿,生死不论。
那名郡守为了能多找些人为他开矿,在余安郡所属的范围内大肆增加赋税,还在人群中散布有人成功逃离出宁国这一言论。如此一来,便给了那些心内蠢蠢欲动,却又因忌惮律法而不敢擅自逃离的人一些借口。
因为郡守的阴谋,所以那些妄图逃离宁国的大黎子民不会在路上遇到追捕之人,他们会一路平安抵达边界处,而就在此时,郡守下令追捕的人才会姗姗来迟,将他们抓进矿区,为他开矿。
他们对外说是只要在矿区熬过五年,便能回家。可依照那无耻郡守的行事,说是五年,但最终能从那矿区出来的人又能有几人?坊间都再说,进了矿区的人,就等于死在矿区里了。”
玉瑶断断续续的说完后,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
她犹记得在她童年时所见到的大黎,人民安居乐业,人民的生活幸福美满。真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乐之所。没想到再见到大黎时,她的满腔柔情都被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大黎给消磨殆尽了。
那不是大黎,那是另一处大宁。
衣熠目色空洞,玉阳口中的大黎已然不是她记忆中所认识的那个大黎了。虽然玉阳没有半句指责之意,可听在衣熠的耳里,玉阳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戳在心口的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她最柔软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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