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和他右眼目光甫接,机伶伶的打个冷战,这恶道什么意思?怎么像和不正经的女人眉来眼去?燕青心下一阵恶寒,猛然转头,使一招‘弓步冲天炮’,身体横斜,双拳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朝恶道露出来的腹部冲去。恶道没想到对方拳脚如此刚猛,来不及避开,燕青钵儿一般的拳头几乎同时砸到,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后,恶道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荷塘中落下。
“道乙兄,知道乱瞄人家媳妇的下场了吧?”僧人话音刚落,身形如电,疾奔而出,将快要落入荷塘的恶道用一记‘小擒拿手’拉住足踝,扯回岸边,对方明明五大三粗,偏偏身形灵巧,就他刚刚出手救恶道的纵跃功夫,就让燕青自愧不如。恶道嘴角流血,用眼睛阴狠的盯了一眼燕青,却不再搭话,江湖上的事,都是拳脚上见真章,帮理不帮亲,自己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一阵震天价响的啼哭之声猛然在众人耳边炸响,正是女人怀中孩子发出的,那女人红着脸对旁边的中年汉子说道:“凡哥,孩子多半饿了,你知道,我”
“远觉和尚,你问问你身边那位石相公,庄上可有奶妈?”
石偃武心下奇怪,那女人明明是婴孩的母亲,为何要另外找一个奶妈?只是刚刚旁边的胖大和尚对他有再造之恩,而且将女人领进庄子,自己和对方正好可以亲近亲近,何乐而不为?
“这位公子,那龟壳子看着挺吓人的,你定然不会让我这么一位弱女子独自犯险,要不阁下也陪我们去一趟?”
赵猛刚要出刀拒绝,只是手才放到刀柄上,一道鬼影悄然而至,那个被女子称为凡哥的中年男人,那鹰爪般的双手早已搭在赵猛肩上,赵猛周身的几处大穴电光火石间早已被对方封住,全身动弹不得的他只能拿眼睛斜睨远处的燕青,求他相助,身旁另外几个侍卫,其模样和赵猛一般无二,早已没有了护主的能力。
“小子,你刚刚和道乙打得乐呵,和尚还没向你讨教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这里有上好的刀伤药,等会进庄上敷上,我们隔一个时辰再比划比划。”
燕青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只是这一侠一僧的功夫绝对在那恶道之上,他此刻不得不被人裹挟着身子和柔福,赵子淔跟在这些人的身后。
那僧人走之前也做了一番好事,他取出一包金疮药,敷在王二肩头,不到片刻的功夫,这药便起到了奇效,不但止住了血,就连王二的呻吟之声也变小,脸上对僧人满是感激之色。接着将两条死狗用脚一撩,踢到了王二面前:“这两条恶狗刚刚咬了你,等会回去你咬回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言下之意,那两条被燕青用石莲子击毙的恶犬,由他处置。周围的村民听见,发出一阵喝彩。那两只恶犬极为肥壮,回去吃一顿狗肉火锅,绰绰有余。
一行人到达庄前时,早已有三人在门前等候,一人一副员外打扮,定然是石家庄的主人石郭安,站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三角眼,形容猥葸的中年人,他手中握着两枚铁胆,晶光闪亮,滴溜溜地转动,见了那怀抱孩子的美妇,早已笑脸迎了上来:“娇娇,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拿自己那对三角眼在对方丰腴的身体上扫来扫去,其模样和石偃武一般无二。
站在员外右手边的,是一个黑黝黝,双目炯炯闪光,不像中土人士的九尺壮汉。他和众人一见面,也不认生,含笑抱拳,和这一个、那一个点头招呼,言语之间颇有和众人接纳之意,完全将身后的石郭安和三角眼男人抛到了脑后。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摩尼教的陈凡,包道乙,邓远觉,念奴娇,而早已在石家庄做客的,是袍哥会的总舵主苟奎喜,还有那位出卖大顺王的内鬼檀道济。
燕青、赵子淔、柔福跟着这帮人鱼贯而入,石府外表看起来状貌可笑,内面却装饰得及其精雅,这位石老爷似乎颇爱风雅,四下的门框上都贴着一幅幅名家对联,李白,杜甫一一在列,进入内堂,更是古董字画,棋枰棋子,一应俱全,特别是大堂正坐的屏风处,居然有一副前朝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此时放在大堂正中,懂点行道的,都知道有些不伦不类。
《韩熙载夜宴图》以长卷的形式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韩熙载放纵不羁的夜生活和复杂的心境。全画共分“听乐”、“观舞”、“场歇”、“清吹”、“散宴”五段,从人物的情态,与周围环境、物件的契合度,这副工笔人物画无可挑剔。只是挂在这大厅上,这位石员外不正是想表露自己想过这样的声色犬马的生活吗?这司马昭之心,也太过明显了,难怪会养出石偃武这么一个乡野恶霸的儿子出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