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穆山……”隐隐约约中,穆山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眼前所有的黑暗,仿佛化为一张面容,一张刻骨铭心,相思缱绻却又被刻意遗忘的容颜……
“不,你不是伏寿,不是伏寿……”深埋生命长河之中,经过岁月砥砺的名字,于此时此刻,仿佛洪流呼啸的声音,不断的壮大,不断的澎湃,经由穆山的咽喉,经由穆山破茧而出的记忆,百转千回的呼喊了出来:“秀娘……”
穆山陡然从床榻上坐起,虽是酷寒的深夜,然而身上的衣襟却已被汗水所打湿,胸膛像是风箱一样剧烈的抽动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穆山,你……”司马雨尘伸出的替穆山擦汗的手突兀的僵在空中,微微的颤抖着,似是面临了最为可怕的危机,不知所措的停在穆山面前。
“我……”穆山像是魇着一般,弓着腰,怔怔的坐在床榻上,片刻之后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身旁的司马雨尘,眼中有着无限的歉意,无限的温柔和缠绵:“我都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司马雨尘喃喃自语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手足无措的摇着头,想要否认这个事实,想要逃避这个事实,却又凄然的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偏偏会在今晚……”
“……枕头?”司马雨尘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掠过穆山身后绣着金翅大鹏鸟的软玉金丝枕,浑身像是被电流击穿,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而后快速的抓过枕头,蛮横的撕开上面的金线,错愕惊慌的盯着金线下面的玉石:“三生石……,仲达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要曹操还活着,仲达非但没有丝毫一展才华的机会,甚至还有性命之危。他,很想曹操早点死!……命运这东西真的很奇妙,该来的,哪怕你躲到了天涯海角,它也会找上门来!”
穆山伸手抓住司马雨尘渗满冷汗的小手,将她揽入怀里,下颔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头上,含情脉脉的说道:“谢谢你给了我十几年平静快乐的时光,能够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穆山……”司马雨尘轻轻的抽噎着,哪怕依靠在穆山温暖的怀抱里,依旧觉得像是有阵寒风,围绕着她,不停的刮着,像是要把她推向无底的冰窟里,令她有种窒息的寒意和恐惧。
“不要走……”司马雨尘双手紧紧的抓着穆山的臂膀,抓得如此的用力,仿佛只要稍稍松动一丝一毫,穆山就会化为一缕清风,从她的指缝间,生命里溜走。
“……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做个了断!”穆山轻轻的、温柔的抚摸着司马雨尘的脸颊,深情而又诚恳的保证道:“还记得我们成亲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岁月迢迢,诸事烦扰,悲欢辛酸,愿与卿共尝交好,白头到老!我们只属于彼此,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你,只要斩断了跟以往的纠葛,我们将可真正的隐于闹市而得清静安宁,一心一意的抚养平生长大成人,永不分离!”
“……非走不可吗?”看着穆山起身披上了衣裳,拿出了多年不再动用的神剑干将,司马雨尘挣扎着说道:“去了又能如何?你想帮谁?你能对谁下得了手?阿瞒?还是……伏秀娘……”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清楚,若是不走这一遭,这一辈子都将生活在阴翳灰霾之中,永世不得超脱……”穆山推开了房门,面对着寒风吹进来的雪花,回首朝着司马雨尘轻笑道:“那样充满黑暗的我,不配拥有你和平生。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司马雨尘突然叫道:“等等,过去再看一眼娘和平生吧!”
“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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