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各做各的,各吃各的,清风和候波各自洗碗刷筷,然后出门,步行去建港村菜市场里的发廊洗头。
建港村市场的北面原本是居民楼的前院,也不知是哪一家先搭起的第一间平房做了门面房,也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整条街的居民楼前院都不见了,全部变成了门面房。这一排十几间门面房不做别的,全部都是发廊。
晚饭时间一过,市场的喧闹结束后,这一排平房的热闹就开始上演。正值五月份,天气正在转暖,大多数人们的冬衣还没有褪去,但家家洗头房门前已经伸展开白色的大腿,浓妆的洗头妹们操着各地的口音,热情地招呼单身的男人们往盈满了粉红灯光的屋子里去。
清风走在前头,不敢正眼去看那些白花花的赤膊光腿,只得低了头,好像做贼一般,只用眼睛的余光扫着屋面门脸,想看看哪一家还算正经一些,或者哪家的小妹还算清纯一些。但不料走着走着,一回头,候波不见了。
想来他已经不打招呼,自己钻进某一间小屋里去了。这个人,也不招呼一声,莫非他不想跟自己在同一家洗头?若是这样,自己倒不如直接去第一家店里,那家看上去是正经的理发店,省了纠结。
正在边想边往回走,却看见候波的脑袋突然从一家发廊的门口探出来。
“哎!”只一声,脑袋又缩进去了。
清风只好朝着那间小屋子走去,却发现有些面熟,原来上周来的正是这家。
小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候波,一个有些矮胖的洗头妹。上一次给自己洗头的那个漂亮的大胸妹子却没有看到。候波已经在理发的皮椅上坐好,小妹站在旁边,准备洗头的用具,看见清风进来,浅浅的笑笑,倒是没有那种惯常的风月味道。
“你先坐着,我妹妹一会儿就过来了,她吃饭去了,再有十分八分的吧。”
清风于是坐着,无聊地看候波和那小妹,却发现两人之间有些异常。候波在单位里一向沉默,绷着一张长脸,怎么看都不正常。但在这小妹的身边,说话、神情,都像换了一个人,温柔地异常,让人不习惯。
清风想起上一次来这家店里,自己是在外屋洗头,而候波和这个小妹是在里屋。所以他上次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如今冷眼作壁上观,就看得清楚明白了,这两人肯定是老相好了,不是顾客和洗头妹那么简单。
无聊,清风边翻看杂志,边听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上次回老家,相亲相得怎么样?”候波的声音。
“嗯。”洗头妹用力搓着他的头发,简单地应答。
“还行?”候波又问。
“还行。”简单的回答。
“看你好像不太满意呀。”候波又说。
洗头妹这回没有回答,更加用力地搓着他的头发。清风看候波的头上起了大大的白色一团泡沫,随着小妹的每一次抓搓,他那魁伟的头肩就大幅度地夸张地前俯后仰。
清风看出来是洗头妹带着怒气,可能驳着自己的面儿不好说什么,却是用足了力气冲着候波的头撒气。看这意思,是这候波跟这洗头妹之间的恩怨很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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