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双眼一眯,“小爷也不瞒你,你也别想蒙爷。你拿着刀跳进来,分明是打算灭口!爷掏出炮来你才站住,怎地?看年岁你也是老江湖,实话告诉你,只要是被爷的炮指住,就没有心里不发慌的!”
“少废话!你试试!俺地眼要是眨一下,便把名字倒过来写!”李山头双手握刀,胳膊上的肌肉绷地紧实,却悄悄低低头,想把脑袋避开枪口。
他的小动作被唐白察觉,心里顿时一笑,哼道:“爷这家伙有个缺点,那就是打起来动静太大!你一个区区私盐贩子,知不知爷为什么跟你废话,还不杀你?”
“你在瞎咋呼!”
“蠢货!因为你是条财路!小爷杀了你,惹了你身后的登云山不说,还平白得罪那个什么杨捕头和他那一帮手下。爷住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杀你这个蠢货简单,得罪地头蛇却不美了!”说完,唐白缓缓放下枪。
李山头后撤一步,瞪着眼问:“你咋知道俺是登云山的人?”
唐白心说:登州城外只有一个登云山,他们刚刚叫你山头,你这蠢货还能是哪个山头上的?可紧接着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头,问道:“听你姓李,唤做甚么名字?”
“俺叫李山头!”
唐白:“”
咳了一声,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他又问:“你们大当家的是谁?”
李山头恍然道:“原来是那两个衙门走狗泄了俺的底!真他娘的晦气!”
这人作为登云山派下来的私盐头子,不傻也不笨,听刚刚唐白分析的透彻,知道他必有所图。当即也不言语,倒退两步出来屋门。
“你往哪走?”唐白没想到这看似粗鲁的汉子身上还有点山贼似的狡诈。知道自己有顾忌不能杀他,这就想溜!
“俺去卖盐!”这汉子沉声道,伸手拎起来门前半人高的大竹篓,背在身后要往外走。
“哦?你走得了?”唐白走出里屋看着他。
“要钱没有!”李山头瞟唐白一眼。
唐白挑眉一笑:“盐卖了就是钱。”
“恁是富贵人,俺是亡命徒!”李山头道。
唐白嗤笑一声:“甚么富贵人,不过是个勉强说的上话的亲戚,否则怎能住在这里?如今便把话给你挑明了!我要钱,你这买卖要么带上我,要么我去找呼延庆,让他扫掉你们的盐场。我接手找人来干。”
李山头不说话,背着筐子提着刀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唐白,眼神冰冷。
“你吓不住我!小爷我胃口不大。每月能有十贯钱,便知足。”
两人对视半晌,李山头再度开口,语气软下来许多:“俺做不了主。”
“你哄谁呢?这么说吧!我可以入伙,跟你上登云山!”
“啥?!你说甚鸟?”李山头怀疑之心大起。这年月,除非活不下去,其他但凡有口饭吃,谁要去当山贼?那是辱没祖宗青白的勾当。
唐白沉着脸,低喝道:“详情你不必问。不是要去卖盐么?我同你去!”
李山头眼光闪烁:“你真是呼延庆的亲戚?”
“哼!小爷知道你在想什么?等天亮,你大可来打听!看看是否由呼延家的仆人引我来此?”
“最好如此。”
“再耽误天要亮了!”
李山头深深看唐白一眼,走在前头。
唐白如同他的影子,不远不近地坠在他身后。
贩私盐这活计,说难不难,李山头在散着茱萸草的人家门口学鸟叫。时候不大附近几家都有开门,穷人家你一斤我两斤的买。稍微殷实些的家庭,看到价格只有官盐的一半,便拿出酒坛子,一坛子半坛子的搬
盐价不高,一斤十八文。
李山头一背篓盐货散尽,背篓里装着沉甸甸的铜钱。天色将要大亮,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唐白道:“你若真想入伙,俺回山之前去寻你,让你跟着俺回山。到时候你不要后悔才是!”
“我做事,从不后悔。”
“好,明天到鸡儿巷等俺!这盐篓子和铜钱你拿走!可要是让俺听到风声,到时候别怪俺不客气!”
唐白一摆手,“这钱你自己收着吧!小爷还看不上这点”正说着,他忽然脸色一变。冲李山头使个眼色,闪身贴住巷子里的土墙。低声道:“有人翻墙出来。”
一晚上遇到两回这事儿,唐白心里无语又无奈。
翻出来的人是个眼尖的,一眼看见李山头手边的盐篓子,他见多识广、立时怪笑道:“私盐贩子可是死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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