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师醒来的第二天,豪华的车队就出了王城,因为他已经太老了,甚至连走路都不行了,只能被人扶着。
马车走了三日,老国师却只醒来了两次,总是醒来不过一会就又睡了过去,然后一睡就是一天。
老仆担忧的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老国师,老国师的身子靠在软枕上,眼皮上的皮肤已经松弛的耷拉了下来,老国师身上盖着的被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又湿了一大片,老仆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含着泪把老国师的衣裳又换了一身。
老国师还没醒。
老仆的眼角更加湿润,几乎已经是眼含热泪。他从老国师一百四十岁的时候开始跟在老国师身旁,那时候的老国师就已经很老了,可是他还是精神抖擞的,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哪怕是起个身都要人搀扶才行。
难道那个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国师,真的老了吗?真的不行了吗?
睡了许久的老国师又醒了。
他又梦见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朝着他俏生生的笑,声音软软的唤他“阿重”,姑娘衣摆上的花纹还在他的脑海里印着,可是他却半天也睡不着了。
阿重?那是他的名字吗?
老国师记得自己曾经是有名字的,可是后来他忘了,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他只记得他是个国师,后来他老了,他就成了老国师了。
没有人活的比他还长久,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那么他就叫阿重吧,也许那就是他原本的名字也说不定呢!
老国师的眼睛斜着,眼皮上的皮肤几乎盖住他的眼珠,他的嘴不自觉的往一边歪着,几丝透明的口水就流了下来,流到衣衫上,他却还不自知,只是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
他要去追寻那个姑娘了。
老国师又睡着了。
老国师的车队在十天之后追上了肃慎王的车队,在跋山涉水之后的肃慎王已经没有了王的样子,满面风霜,不过是几十天的旅途,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
看见老国师的车队的那一瞬间,年轻的肃慎王热泪盈眶,激动的上了老国师的车。
老国师还在睡。只是他微弱的呼吸几乎不能支撑起胸膛的跳动,肃慎王几乎以为他死了。
肃慎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边,忍着自己的泪水,眼眶通红。
他要去寻东方人,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东方人不是那么好寻的,一路的磨难波折让他心神俱疲,可他不能表露出惧意——因为他的身后还有整个肃慎国。
老国师睡得很沉,肃慎王也不忍心去打扰他,年轻的王就这么坐在马车里,一直等到正午的艳阳都变成了一弯下弦月,老国师才动了动手指。
老国师的眼皮动了好几下,却也没能睁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赫赫”的声音,老仆赶忙走了过来,把他耷拉下来的眼皮往上拨了拨,让他睁开了眼。
“国师。”肃慎王唤了一声。
老国师的手指动了动,老仆连忙把老国师扶起来,让他能半靠在软枕上,老国师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似乎更老了,他如今说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你,赫赫,咳咳……”老国师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都剧烈的喘着气,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他的咳嗽声几乎震碎马车顶,仿佛他的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老仆赶紧去替他顺气,肃慎王也焦急的看着他,生怕他这么一咳就一口气上不来魂归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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