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孟戚想要杀了他,正常情况下是做不到的,反之亦然。
青乌老祖也在蓄力,他的袍角无风自动,两个戴着面具的弟子已经觉察到不对,开始惶恐地往后退了。
青乌老祖心中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孟戚少。
之前被震退的三步,就是他小觑了孟戚吃到的苦果。
“久闻国师之名,今日一见,实在让老道吃惊。”青乌老祖脸上带笑,目中尽是冷意,他一字一句地问,“看来国师是对帝陵宝藏有兴趣?”
“陈厉帝的陵寝里都是些搬都不好搬的玩意,没有神兵利器,也没有武功秘笈,墙上镶嵌的明珠历经数百年,早就黯淡无光了。金器银器虽然制作精巧,但是都打了陈朝皇室的印记,除非藏在家里自己把玩,否则连变卖出去都不方便。”
孟戚说得头头是道,那女弟子开始疑心厉帝陵宝藏早就被楚朝发现了,甚至已经挖完重新填埋,她焦急地望了望青乌老祖,终究不敢出声。
孟戚将青乌老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见他毫不慌乱,心里的猜测愈发明了。
——青乌老祖确实不是冲着帝陵宝藏来的,他一点都不关心能从厉帝陵里获得多少东西。哪怕陵寝被人搬空了也没事,只要江湖人知道厉帝陵出世,齐聚太京就行。
一路上看到的、听到的事情纷纷浮现在眼前。
江湖人不管去哪儿,都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这次不同以往,不再是百姓听不懂的什么兵器、秘笈,而是神秘的厉帝陵!
除了江湖人,保管齐朝皇帝陆璋同样有兴趣。
朝廷缺钱,南边的楚朝三王也缺钱。
事情愈演愈烈,太京就会变得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纷纷露头。
在这种情况下,太京自然会加强戒备,巡城卫恨不得将所有江湖人都撵出城。陆璋一边在宫内留下足够的人手,一边会悄悄派人来上云山,掌握情况,伺机动手。
青乌老祖是要借着厉帝陵宝藏,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另有玄机。
孟戚心念电转,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缓缓负手于身后,语气意味不明:“看来,太京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然后他在那个戴着面具年纪较长的弟子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孟戚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陆璋看重权柄,齐朝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权臣出现,夺江山没兵权,未必能坐得稳。所以这次是某个皇子被观主利用了?闹宫变登皇位,观主是要扶持傀儡?宫禁难入,想要闯宫不容易,十万御林军太多,万箭齐发之下,绝顶高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你冲进去当做砍瓜切菜,杀起来都费事,看来在宫中是有内应?袭杀锦衣卫,不是防止走漏风声,而是要对锦衣卫副指挥使宫钧下手,这位才是陆璋麾下最有实力者,抓了以免后续出现变数?”
青乌老祖神情一变,又恢复了镇定,他声音嘶哑地笑道:“国师未免想得太多了。”
“明人不说暗话。”孟戚一拂袖,轻嗤道,“你们江湖人不是有这么一说,计谋败露,何苦垂死挣扎?不如手下见真章……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孟戚刚说到成王败寇的第一个字,就悍然出手。
不正不巧,青乌老祖也在同一时刻发难。
劲风化为无形,地面齐齐震动。
两人双掌对上,中间还余三尺,竟是怎么也碰不到。
“国师乃是前朝国师,为何要管齐朝的事?”青乌老祖讽刺地问。
“昔年我在朝堂,尔等方士前来碍眼,如今我漂泊江湖,你们又要惹事生非。”孟戚单掌前推,又加了一分力,睥睨道,“瞧你们不顺眼,跟朝廷又有什么关系?”
青乌老祖也不后退,阴恻恻地说:“老道甚为可惜,原以为国师亦是吾辈中人。”
“笑话,如何就是同道中人了?篡权夺位?”孟戚不怒反笑,不屑道,“小人行径,也敢与我共论?”
这时以孟戚跟青乌老祖为中心,道观内逐渐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气流漩涡。碎石、沙尘,以及之前满地的蒙面黑巾都被漩涡吸了过来,紧跟着是道观房顶上的瓦片。
“不好!”两个戴面具的人见势不妙,急着脱离漩涡的拉扯范围。
可是他们不动还好,一动压力就更大,那个女弟子直接吐了一口血,委顿在地。
她的师兄翻身滚出了好几丈远。
“轰!”
前院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圆形凹坑。
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入林中,所过之处的树木最初保持着原状,然而风一吹,就开始崩裂。
又是一声巨响,女弟子被埋在了院墙下,原来弦月观的山门、石阶、院墙也统统化为碎石齑粉。
双方竭尽十二成力的这一掌非同小可,整座山谷都受到了影响,群鸟惊飞,走兽哀鸣。
远在六合寺的墨鲤忽然感到右眼一跳,然后不由自主地摸向衣带。
“……”
糟糕,孟戚的剑还在他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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