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木辛梓独自走出桂花林,四周寂静无人。她没有提宫灯,黑暗中,身后十余步之外,衣袂声沙沙不绝。
辛梓暗暗惊叹来人的武功高超,走路无声。她并不在意,这偌大的皇宫中,有人走动是情理之中。可当她转过几重楼阁,这衣袂声仍然跟在身后!
辛梓顿时警觉!宽袖下,左手微翻,将几枚竹叶捏在指间,随时准备袭击跟踪的人。
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这微妙的动作,大步走上前,语气柔柔:“十四皇妹莫惊。是我。”
辛梓回过头去。月光下,那人头戴白玉发冠,身穿杏黄广袖龙袍,腰佩宝剑。分明是刚才家宴上坐于首座,始终带着浅浅笑意看待一切的太子木渊眠。可瞧他,一副文质彬彬的儒生模样,又不像个习武的人。
辛梓冷声:“你要干何?”
木渊眠仍然浅笑着:“我嫌玩闹声聒耳,便出来走走,不巧在这儿遇见十四皇妹。”他顿了顿,“如此良辰美景,十四皇妹怎地独自在这?难不成是像我一般,厌恶至极?”
辛梓并不做声,她奇怪于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竟敢直言厌恶。木渊眠却丝毫没有一丝受到冷落的尴尬,兀自笑了笑:“想必是了。宫中人皆言十四皇妹性格孤僻,果然如此。”
“与你何关!”
木渊眠自顾自的说:“呵。九岁那年分别后,我们竟是再也不曾见面。皇宫虽大,要找个人也是容易的。难道这些年,十四皇妹一直不在宫中?”
木渊眠指的九岁那年,辛梓六岁。正是她被三公主陷害,随之看透人情冷暖,性情大变的那日。
那一日,渊眠从子苑出来,木青照旧跟在他身旁。还是木青先察觉到假山后的轻微抽泣声。他们绕过假山,看见花丛中蹲着一个正哭的伤心的绿衣人儿,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十四皇妹?你如何一人在这?谁欺负你了?”渊眠心思缜密,总会关心些旁人忽略的东西。于是乎,他认识辛梓,这个被宫人们忽略的十四公主。
辛梓不停抽泣,没有回答。
渊眠愣了愣,突然想到中午时听到的消息,说是十四公主打翻了鱼园的鱼缸,死去的鱼中有白皇后最爱的龙睛金鱼。
他也找人询问过,是三公主带十四公主进入鱼园的。三公主娇蛮,心地之狠毒与她母亲如出一撤。于是,渊眠猜出了事情的原委。这个想法现在在辛梓身上得以验证。
“皇后正派人四处找你,你快些回去告诉你母妃实情,她多少还是能罩着点你。”渊眠在人后从未称过白皇后半声“母后”,也许是出于内心对亡母的怀念。
“我不敢回去??????”辛梓终于说话了,“嬷嬷她,总是凶我??????我这样子,她又会骂我贪玩。”
渊眠了然。辛梓见母妃前,定会先遇到嬷嬷。他拉起辛梓:“我带你去子苑。”
子苑是渊眠的寝殿。渊眠替辛梓盛了热水洗头,又命人取来崭新的干发巾。
直到辛梓整理好仪容,方才送她回展颜殿。
辛梓早已忘却这段往事,她冷笑反问:“我不在宫中,能在哪?”
“我曾几次路过展颜殿,瞧见里面蛛网密布,灰尘厚重,分明是常年不曾有人居住的景象。”
辛梓语塞,冷冷的望着渊眠。峨冠博带,笑意浅浅。渐渐的与她梦中的一个人重合起来!
辛梓愣住。
不知名的小巷中,是木渊眠扶起了惊慌失措的铭木锦夜。这两人,一个是南方深闺的小姐,一个是北方深宫的太子,他们究竟是怎么相识的?
天变又与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罢了罢了,或许找到那铭木锦夜,一切都能解释。辛梓想着,使着轻功飞快离开。
越州,白越山庄。
宸允回到山庄时,家宴刚散。他便直径回了自己的药香阁。
已到二更时分,掌事的大丫鬟春画仍领着几个小丫鬟在药香阁里忙来忙去,张罗着又是贴红双喜,又是挂丝带,忙得不亦乐乎。
满屋的喜庆红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明日的婚礼。宸允静坐看了会,只觉闹心的很,扬手把她们都打发下去。
春画不多时又来了,捧来一套大红婚服。
“长公子。婚服已经制好,长公子要不要试试?”
婚服上绣着比翼鸟和连理枝,又缀了珠宝,在烛光下红闪闪的晃眼。
宸允不耐烦的挥手:“放着吧。肯定合身。”
春画依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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