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经历了六年的病榻生活,董浩个性早就被彻底磨灭,反而变得沉默寡言,甚至看起来显得有些懦弱。
也正是因为董浩性格有了这种改变,才渐渐不被董卓所喜。
可是今日,莫名其妙康复的董浩,却显露出了六年前的那种风采。
仍旧那样锋芒毕露,仍旧那样咄咄逼人。
其中,还多了另外一种宛若领袖的气质。
“浩弟……”
董璜低声呢喃着,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兄长,你既然统领禁军,为何不与父亲一同前往长安,反而要驻守郿坞?”
“若吾所料不差,定是那王允暗中作祟才让父亲将你留在郿坞,这样王允老贼就能勾结朝中奸贼谋害父亲。”
董璜统领的禁军,按理说乃是拱卫天子的军队,事实上以前也的确如此。
不过后来王允暗中向董卓进言,说郿坞乃是丞相家眷所在地,必须要有信得过的将领带着虎狼之师驻守才行。
董卓听信王允之言,就让董璜带领禁军驻守郿坞。
按照董卓的想法,有天子禁军守卫郿坞,这样既能保护郿坞安全,也能凸显出自己身份的显赫。
不曾想,这些都是王允布下的局,为的是让董卓将亲信兵马都从长安调走,这样才有机会勾结吕布将其杀掉。
董浩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董璜的眼睛,寸步不让。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退缩了,那么等待自己以及整个董氏宗族的命运,都将会是灭亡。
“可是,你也不能当众说出来扰乱军心啊。”
董璜眼中闪过恼怒之色,上前两步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董璜并非愚笨之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不愿意相信,事实却不容改变。
只不过,身为郿坞三军统帅的董璜,却不得不咬定皇甫嵩乃是散布流言。
因为只要这样,才有可能让郿坞守军不至于崩溃。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瞒住。”
“现在将士们已经心生疑虑,只要皇甫嵩围困郿坞,然后继续散布流言,郿坞守军早晚都会不战自乱。”
“那个时候,内有军心浮动毫无战意的三千将士,外有皇甫嵩所率领的大军,则郿坞旦夕可破!”
“只有趁着事情尚且没有达到无可挽回以前,将最坏消息告知诸位将士,然后安抚人心、鼓舞士气,才有机会守住郿坞,争取一线生机。”
董浩的叙述条理清晰。
董璜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快就领悟了自己堂弟的意思,眼中不由露出惊异神色。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颓废六年的堂弟,在身体莫名其妙康复以后,居然会有如此大变化。
虽然董璜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却也知道如今正是紧急关头。
他沉声说道:“话虽如此,然而如果士卒们都确信叔父遇害,必定惶恐不安,又如何安抚军心、鼓舞士气?”
“战争并非儿戏,稍有不慎,我等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矣!”
看着董璜凝重的脸庞,董浩深吸一口气,道:“若兄长信得过我,就将军队交给我指挥,我定会让董氏躲过这一劫!”
董璜闻言,目光不由变得凌厉起来。
他想起了方才董浩身后那些士卒的反应,双目死死盯着自己这个越来越陌生堂弟。
不过从对方眼中,董璜看到的只有坦荡与坚定,并无任何私心。
“看来我想多了,浩弟并非那种不知轻重,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争权夺利之人。”
“而且浩弟乃叔父独子,如今叔父遇害,浩弟继承叔父基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念及于此,董璜犹豫半晌,而后咬牙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董璜虽然有心将兵权交出,却也知道自己堂弟卧病在床多年,根本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
如果董浩不能说服董璜,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兵权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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