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秦川翻开手机看了一眼,照旧既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除却一些没有用的各种推送消息,仿佛全世界都没有一个会联系她的人。
按了手机的锁屏键,秦川既没有关掉那些推送消息的权限,也没有一一删掉那些成排的广告,反而任由它们留在她的手机上。
闭上眼睛想想,她有些惊讶,明明记得自己的朋友还是很多的,怎么感觉好像突然一夜之间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呢。
有些时候第二天早上醒来会下意识地翻着手机上的各条消息,尽管没有一条是只针对她发来的短信或是什么,但这种翻看查找的动作似乎也伪装了她并不孤独的假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秦川照常八九点钟才起床,她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甚至以往工作的时候,恨不能每天都睡到十一二点才起床,不过自从她基因突变之后,似乎也没那么多觉了。
是她精力充沛,还是她饱受煎熬?
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
早上不想吃饭,昨天一顿又一顿的大餐让她有点腻歪,秦川自己下楼买了杯稀溜溜的白米粥,没咸淡的那种,还特意让老板娘打的稀一点。
粥里插着粗吸管,秦川溜溜达达的上了楼,临进电梯之前,往外看了一眼。
昨天街对面的公交站台旁边就有那家卖糖炒栗子的吗?
等到快要十点的时候,秦川换好了衣服,悠闲地走出酒店,径直去了那家糖炒栗子。
“多少钱一斤?”秦川问小贩。
小贩头也不抬的玩着手机:“三十一斤。”
在他旁边的小炒锅里,一些糖炒栗子正混合着黑色的沙子不断地慢慢翻滚着,一抹深棕色透着油亮,一看就给人一种极好吃的感觉。
“来二十块钱的。”秦川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的。
小贩放下手里的山寨机,一边说着“好嘞”,一边从旁边整摞的纸袋里抽出一个,就要将已经炒好的栗子装进去。
“我能要那锅刚炒的吗?”秦川打断他的动作,问道。
小贩点头:“行,不过你得等一会儿了,还得十五分钟吧。”说着,小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秦川点头,无可无不可的,坐在公交站台边上的休息座椅上等着。
小贩见状,又坐下拿起了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聚精会神的。
那种公交站台的休息座椅就是一个长条板凳,既没有靠背也并不宽大,将将好能够人坐下而已。
秦川也没多挺直后背,就是随意的往那一坐,两条腿一条稍稍弯曲踩在地上,另一条腿伸直轻轻搭了上去。
打量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中午十点左右,在大城市工作的人们还不到午休,基本上都是刚刚上班一两个小时,所以街上也不见得有很多人来回走动。
在这等了有十来分钟,公交站台也不过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等车,也是很快都走了,秦川的样子既普通又平凡,谁都没抽出目光多看她两眼。
大家基本上都是低头族,玩着手机,听着音乐,不然就是行色匆匆,唯有秦川,似乎与这社会格格不入,眼睛里既没有那些上班族的紧迫和沧桑,也没有年轻人脸上普遍存在的疲惫,更不是什么街头嘻哈一族,身上还不带文艺细胞。
她就像是一个走错了片场,拿错了剧本的演员,或许她原本的剧本是坐在村头的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大秧歌,倾听着人们的聊天,这么一个生活在节奏很慢,城市感不那么强烈的乡下姑娘。
不,应该说,她像一个旅客,一个背着行囊无所事事,以自己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旅客。
她坐在平凡而又普通的公交站台休息长椅上,眼睛很好,看得清远处高楼大厦不断向上攀爬的室外景观电梯,能发现站牌透明玻璃表面一层尚未来得及清理的黄棕色泥印,那应该是不知哪次下雨溅上去的泥点子,然后一直没人去清理。
甚至包括绿色的休息长椅,角落处掉了漆的斑驳痕迹。
时间很长,长到足够她将周围的一切细致的打量一遍。
时间也很短,短到锅里的栗子很快就熟了。
接过栗子给了钱,秦川又等到了自己想上的公交车,然后投币,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
这一整个过程,从她去,一直到她离开,小贩从来都没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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