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让被送出宫去的事情,无论是在禁庭中,还是在前朝上,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来。
前朝倒还好些,横竖是太皇太后颁出来的旨意,闹了一阵子,朝臣也就渐渐的平息了。
后宫中,自那日后,卫玉容就搬到了慈宁宫去,萧燕华果然抱病不出,只不过元邑也从没有过问延禧宫而已。
高令仪为着太后的叮嘱,近几日都很是安分守己,她不到处寻衅旁人了,徐明惠也乐得轻松自在,每日不过看看书,练练字,又或是去陪着元邑下下棋。
董善瑶和胡媛两个更是不必说的,一个因元邑那日的举动,寒了心,即便有后来他又至景仁宫好话说尽,心情也难以平复,另一个呢?亲生骨肉被送到了公主府去,她自己又被禁了足,一下子从半空跌落下来,彻底没了着落。
子然捧着一本《法华经》进小佛堂时,胡媛正面色不善的坐在外间的玫瑰椅上。
她脚下一顿,抿唇近前去,压低了声音:“主子,该诵经了。”
胡媛一抬头,也不正眼看她,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的经书,须臾间,她猛然手一扬,将那经书打落在地:“我为什么要诵经?又要为谁来诵经?子然,凭什么?凭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对我!”
她心中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不平。
想她胡氏一族,世代为官,往上数也是出过皇后的人家,朝廷里,位极人臣,拜相登顶,都是有过的。
她从前也是那样的风光,可是现在呢?
子然弯腰拾起经书,挪了三两步,往旁边儿的小桌案放下去,才又回到她面前来:“主子,奴才知道您心里苦,也不甘心,可已经这样了,您好歹顾及着自个儿。这是皇后娘娘发的话,叫您给太皇太后祈福的,您这样子……”
“祈福?”她冷笑一声,唇边扬起嘲讽地弧度来,“我凭什么要给她祈福?子然,我的让哥儿,就是她送走的啊。我真的不明白,让哥儿难道不是元氏骨血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孩子,还有万岁——”她右手压在心口,死死的攥着锦衣,面露痛苦神色,“万岁心里没有我,我也不争这个,我如今活的就是让哥儿而已,她把孩子霸占着,放在慈宁宫抚养,我认了,那现在又算什么?”
“主子您别这样说,”子然见她情绪激动,忙上前去,虚揽着她肩膀,“当日您给靖主儿出主意,奴才劝过您,您不肯听,觉得这是再好没有的法子。如今闹的这样……”她吞了口口水,横下心来,继续道,“您听奴才一句劝吧,将来的日子还长着,这个念头,不要再动了吧。当初小主子落生,太皇太后亲自赐名,这个名儿,您难道还不懂的吗?而今小主子被送出了宫,您想谋的那条路,就彻底的断了啊。”
胡媛浑身一僵,手臂缓缓地垂下,落在身侧,许久之后,复又抬起,抓着子然的袖口:“我恨!子然,我恨她们!”
子然抱着她,一个劲儿的安抚着,听闻此言,猛然打了个激灵:“您恨谁?主子,日子还要过下去,您今年才多大?将来还会有小主子的,快别这样了——”她说着,拖了拖音,“小主子被送出了宫,万岁对您一定心有歉疚,眼看着大选的日子要到了,您眼下得先替自己考虑起来才是啊。”
她的话,对胡媛来说,简直如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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