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善瑶一下慌了,可是慌乱过后,她心中,却突然就闪过了一丝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入寿康宫的第一日,高太后阴阳怪气的要她洗手作羹汤,又怪不得今日她来之时,高太后和颜悦色,才吃过药,张口就提她生不下儿子的事。
高太后为了对付她,可真是豁出去了啊。
放眼这宫里头,谁敢对寿康宫用毒?
曹雍的意思再明显没有的,毒是特意配的,且是一味相对温和的毒,毒性入五脏六腑,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根本就是不足以致命的。
栽赃嫁祸!
她被高太后压在头上一年多,受了多少窝囊气,而今还进来了一个高令仪,是以她有动机对高太后下毒。
而她又是中宫之尊,想要买通一两位太医,也是再容易没有的事。
再加上,要她到寿康宫侍疾,是高太后早就定下来,传了口信儿出来的。
她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着给高太后下毒。
环环相扣,此计不可谓不高明,可也不可谓不歹毒!
她几乎是百口莫辩的了。
董善瑶登时扭过脸,正好对上了元邑那双满含震惊的星目。
她心头酸涩,泛起阵阵苦楚来:“万岁以为,是我做的?”
元邑眼儿一眯,握紧拳头:“春喜,你所说,可有证据吗?”
于是董善瑶的一颗心,霎时间如石沉大海,彻底的冷寂了下去。
元邑不信她,还是……不愿意信她?
春喜忙不迭的点头:“寿康宫的奴才们都知道的。每日娘娘到这边来,小厨房那里是没有人敢靠近的,主子发了话,不许人接近。就连昨日,主子想着新主儿们进宫,叫娘娘不必到寿康宫来,可是主子的药,也是叫娘娘自己在景仁宫煎好了后,由奴才带回寿康宫来的。”
这么说,高太后的药膳一事,近些日子以来,都是董善瑶经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了。
正巧了外头小宫女来回话,说是两位太医开好了方子,问万岁还有什么吩咐。
元邑眉心一动,扬了声:“叫曹雍和陈贺然进来。”
不多时,曹陈二人掖着手入了内来,眼也不敢抬,只一味的行了礼。
元邑显然没好气:“太后所中之毒,究竟如何,能查出来吗?太医院取药都有记录,每日内府的人还会到药库去清点一次,少了什么,都能发现了,是不是?”
曹雍应了一个是,因察觉到元邑的语气较之前更不好,他便更是炼气凝神,回话也更为斟酌:“太后中的这个毒,臣和陈太医心里大约有数,只等回了太医院后核对一下记录,就能够查出是谁配出来的药,这个是不难的。”
“那我再问你,这个药,是每日接触即可,还是需口服入腹,日复一日,方能见效?”元邑脸色铁青,说这话时,目不转睛的盯着董善瑶。
董善瑶心头大动:“万岁,您——”
元邑却一扬手:“你闭嘴!”
除了上次景仁宫动过一次手,这是他第二次,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了。
董善瑶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那次动手,她自己尚能纾解,毕竟事情确实是她做下的,而且那回,元邑还顾着她的脸面,刻意的避开了奴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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