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歌将耳坠取下,钗环放好,微微侧脸看向喊她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面孔,他叫小宋,负责在场里场外跑腿传话。
“什么事儿?”
舒安歌对着镜子,用手帕擦了下颈上沾的香粉,慵懒的问了一句。
唱戏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和心力的事儿,一出戏动辄几个小时。在这期间,她在幕后要不时变换妆容和戏服,登台之后又要全神贯注的唱念做打,不敢有丝毫懈怠。
折子戏里藏着人生的悲欢喜乐,戏子的感情湮没在油彩之下。
下台之后,舒安歌耳畔仿佛还在回响着戏台上锣鼓喧天的伴乐,眼前还飞舞着姹紫嫣红的鲜花。
“周老板,贵宾包厢中有几位主顾要来后台看您,外面正拦着,用不了几分钟就到后台这儿了。”
小宋陪着笑,给舒安歌作了个揖,神色有些局促。
舒安歌随手抛给他几个小银币,微微颔首道:“谢了,我知道了。”
这个时代,唱戏的人是没什么身份,混成名角儿有大人物捧着,平时还能端着几分姿态。
像舒安歌这样刚挑大梁还没大红大紫的戏子,有人愿意见她,那是看的起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既来之则安之,舒安歌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裳,戏服还没换,光洁的手腕在灯光下盈盈如玉。
不一会儿,从外场走进来几个人,年纪从四十多到二十多不等,有男有女热热闹闹。
舒安歌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问了声好,不期然瞧见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交通局的刘副局长,那个曾经和周婆子一起合谋骗过周美云的人。
他年近三十,留着两撇小胡子,头发上抹着头油,手里端着一顶文明帽,笑起来时牙齿发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木仓。
刘副局人在这几个人里,地位不算高,站在几人后面,生的不算漂亮个头又不高,是很不起眼。
即使在当初还未扬名的周美云追捧者中,刘副局长的身份地位也只是一般。
当年周美云之所以被他骗,看重的不过是一个老实和仁厚罢了,谁知一切都是假的。
舒安歌眼皮垂了垂,拨弄着涂了凤仙花的指甲。
“美云小姐头一次登台演出,能有如此辉煌表现,实在令人钦佩。”
说话的是一个满身公子哥儿气息的年轻人,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镶金宽边眼镜,穿着雪白的西服,胸前还别着钢笔和手帕,苍白清秀的一张脸上,漆黑的眸子格外闪亮。
“先生过奖了。”
舒安歌照旧是含蓄一笑,被称作先生的年轻男子,脸唰的红了下,扶着眼镜架说:“美云小姐别客气,免贵姓周,你以后我瀚云就好。”
他笑容腼腆的做着自我介绍,刘副局长凑了过来,凑趣儿的恭维道:“美云小姐,这位可是财政部部长家公子,才貌双全年轻有为。”
“原来是周公子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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