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背对着她,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短发小姑娘,佝偻着身子抓穿长衫男子的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多学生驻足围观,李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扒了衣裳一样。
“程文娘,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带着可儿来学校闹,母亲会照顾她的。”
程文娘哭得更惨了,两只眼肿的像核桃一样:“夫君,你不要休我,求你别休我。我可以不打扰你,一个人带着可儿待在乡下照顾公婆。”
她真的很绝望,要不是无论可走,也不会偷偷带着女儿,从乡下逃出来找丈夫。
家里逼着她再嫁,婆婆要给可儿缠脚,豆丁大儿的孩子,就被逼着各种干活。
她愿意伺候公婆,干所有家务活,只希望可儿少吃点儿苦。
“够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偷偷带可儿出来,爹娘他们知道么?”
李炳一个头两个大,他着实不懂,程文娘怎么就听不懂道理呢。
可儿不懂事,见娘亲哭爹爹发怒,自己脚又疼的厉害,也跟着呜呜的哭:“爹,我的脚好疼,爹爹,您别不要娘好么?”
为了让丈夫回心转意,程文娘脱掉女儿的鞋袜,露出她溃烂的脚趾:“炳哥,婆婆非要给可儿裹脚,她脚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李炳愣了一下,单手背在身后:“糊涂,已经是新时代了,娘怎么能给可儿裹脚呢。你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乡下一趟,劝爹娘不要太拘着可儿。”
学生们都在一旁看着,李炳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炳哥,我求你了,你就当可怜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程文娘哭得肝肠寸断,李炳神情冷峻丝毫不为所动:“文娘,我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你大字不识一个,唐诗宋词一句不懂。我需要的是妻子,不是生育工具。”
在这个年代,进城之后抛妻另娶的文人,不独李炳一个。他好歹还给了发妻一些大洋做补偿,比其他人强多了。
学生们在一旁看着,虽然同情程文娘,但也理解先生的做法。
一个有文化的男人,如何跟大字不识的乡下妇女,凑合着过一生。
怪只怪包办婚姻害死人,让两人都深受其苦。
程文娘没文化,只是讷讷的重复:“你念书时,我在家种地织布赚钱,给你交学费。家里最难熬的时候,连锅都快掀不开了。我不识字,不懂文化,只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龌龊过往被前妻当众点出,李炳气坏了:“够了,你跟我过来,不要在人前胡说八道。”
他揪住程文娘的胳膊,想要拖拽着她离开。
程文娘也不反抗,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女儿,一脸渴求的望着李炳。
痴情女子绝情汉,舒安歌看的心情沉重。
她能预想到,李炳拉走程文娘后,将会发生些什么。
他不会心软的,对于变了心的男人而言,前妻就是恨不得一把拍死的苍蝇。
“等一下。”
舒安歌开口唤住了李炳,他正觉困窘,被陌生少女唤住后,心中格外不自在。
“什么事。”
李炳口气不太好,舒安歌看着他的眼睛,有礼貌的说:“我要跟程娘子谈一谈。”
程文娘抓着女儿的手,不安的看着眼前清秀温婉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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