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攥着孟阿婆塞过来的糖,点了点头,依言领着桑硕退了出去,不过也没有走远,就搬了两张小杌子在房檐下坐了,把糖敲碎了与他吃。
糖是饴糖,白白的,带着点儿米黄,一敲下去就粉粉碎,不过甜滋滋的香味也就随之弥漫了开来。
小孩子就没有不馋糖的,何况小家伙已经很有些时日没有沾过甜味儿了,馋虫搅得满嘴都是口水,“咕嘟咕嘟”地吞个不住,灵璧笑着将糖送到他嘴边,哪怕只是些零碎,小家伙都高兴得直蹦跶,蹦的鼻头上都沁出了毛毛汗。
好容易站定了,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尖儿,在灵璧手心里舔了一小口,甜味儿就顺着舌尖儿往里渗,登时笑眯了眼睛,又抓着灵璧的手往她嘴边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混道:“姐吃,甜!”
都能听到小舌头搅动口水的声音,灵璧跟着笑了起来,却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盘算着再去一趟插水岸,确实是想去借米的。
娘一辈子没朝大舅娘低过头,可她一个小辈,对长辈本就该尊着重着,这是应当应分的事儿。打小娘也是这么教的:嘴要甜,眼要明,手要稳,腿要快,人要正,心要诚。
他们兄妹谨记在心,哪怕是肃着一张脸不常笑的大舅娘,也能从她那讨来个笑脸。
可她之前已经去过一趟插水岸了,哪怕根本拿不准还米的确切辰光,大舅娘还是给她量了平平一斗的新稻。
她就想着,等老山塘开工了,她一定要先还大舅娘一斗新米,而且还得是堆尖着的一斗……
却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不过一旬,阿婆同大舅就担了这么两石新稻来,也不晓得大舅娘知不知道……
“您这样偏着闺女,我大嫂子知道吗?”看过桑振元同桑硕,孟氏搀着孟阿婆往灵璧屋里去说话儿,一进门也就是这么一句话。
“你啊!”孟阿婆就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揪着的心总算略放了放。
她那老妯娌被老太婆磋磨了一辈子,到最后还走在了老太婆前头,她比她略强些,可生了七个儿女,活下来的也就这么仨。
这个是老幺,上头还有一个姑娘一个儿子。
大姑娘是老大,长到十五六岁,硬拦着才没叫老太婆随口攀去她娘家,索性求了娘家嫂子,嫁到她娘家那边儿去,纵使离着远了些,到底离了老太婆就算高运了,如今也是做了阿婆的人了,膝下男孙女孙五六个,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儿子是折了两个带把的才养住的,相媳妇的辰光老太婆已经过辈了,她是探了又探才定下了这个儿媳妇,附近村上大姓人家出身,人才也好。进门后手勤脚勤,顾家孝顺,唯独同这差不了两岁的老幺说不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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