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先头婆婆露出口风的辰光,她也是不愿意的,可琢磨了两天后,又觉得吧,兴许还不错。
这个外甥女,小辰光是真不懂事儿,那么点儿大的小女娃娃,哪有心这样野的。偏偏小姑子两口子还纵着她,要甚的给甚的,那架势,恨不得连星子都给她摘下来,她当时就心想着,惯子如孩子,这样下去,这孩子怎的嫁的出去。
没想到小姑娘慢慢长大了,到底是念过书的人,性子竟然一点一点扳了回来,说话行事儿都在理路上,确实不是寻常姑娘家能及的。
何况也不是真就不懂事儿,为着给家里省钱,听说回回考试都是状元,这可不易哉,还听说,一年到头光是犒赏,就比束脩还多了。敢情人家念书光花钱了,她念书还能挣着钱。
就这,就已经比她娘强上十倍不止了。
而且也没耽误干活儿,炊洗扫洒、做鞋做袜,也样样拿的起来。
虽说如今家里遭了难了,不过不是她小看自家,也不是她高看她那个小姑子,若是家里头顺遂,这门亲兴许也结不成。
这样想着,就觉得若是真有这么个儿媳妇在旁边帮衬劝诫着性子跳脱的老二,她兴许还真没甚的可愁的了。再能给她生几个灵慧的孙子,那她就算给她当牛做马,那可是甘愿的。
倒是一心想着早日把她接过来,还是搁在身边更叫她放心。
正想问问婆婆甚的辰光接人,何曾想婆婆半道上竟又改了主张,话里话外那意思都是想换亲。
听说大外甥少了一个脚趾头,怕是走路都会有妨碍,她也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不愿意。
可回过头来再一寻思,又觉得兴许也还不坏。
自家闺女总归要嫁人,可女人嫁人,足有一半得看婆婆,剩下那一半才是看丈夫看自己看旁的。
自家这个小姑子纵使有千般的不好,可有一样,不爱多管闲事,就连娘家的事体也绝不多嘴,就算有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一句话就能将人堵回去:“两口子过日子,谁强谁弱,谁当家谁不当家,自己愿意就好,外人管得着吗?”
就这一句话,已经不动不动就要把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这句话挂在嘴上的大姑子强出百倍来。
否则嫁的这样近,一篙子就到了,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样想着,当小姑子不怎的,可当婆婆,兴许能是个宽松的。
何况自家闺女又不是那等立不起来的,但能叫她当家,再把那害人的采石塘一卖,置下几亩田地来,别再跟那过路菩萨似的,这日子就过得,吃穿总是不愁的。
孟阿婆自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儿媳妇又应了。虽说有言在先,不过她觉得除了当家的话儿这会儿说不合适,其他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好好的亲事怎的会变成这样?
灵璧没有作声。
她没法儿告诉孟阿婆,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
送走孟阿婆,孟氏在床上躺了两天,方才缓过这口气儿。
头一桩事儿就是背着桑振元桑硕拉着灵璧的手问她:“丫头,你能帮我撑起这个家来吗?”
灵璧给她擦眼泪:“娘,我能的,您别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