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高大轩朗的正房就这么孤零零的竖在那里,突兀的低矮狭窄,这叫灵璧一时之间有些透不过气来。
双脚被钉在当地,视线渐渐聚焦,定定地落在了西次间的窗户上。
这里的窗户都跟别处不大一样,灵璧见过的都是两层的,据菘蓝所说,还有个名儿,叫上支下摘式。上支的那层通常不动,下摘的那层据说春夏秋之际一般都得晨摘夕上……
透过糊着雪白窗户纸的下层窗户,灵璧仿佛能够看到窗前罗汉床上,林妈妈一个人伶仃静坐在小几旁,透过窗户,就这样看着焰火烟消云散渺不可见。
她似乎都能看到昙花一现之际,林妈妈被火花照亮的脸。
骤然间,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记似的。
就一记,不算很疼,起码能够忍受,就是好像扎透了,嗖嗖地在漏风。
灵璧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捂着胸口,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身体已经自有主张地往正房方向跨出了一大步,顺从地被她推着走的红果敏锐地觉察到了甚的,来不及细想,已经本能地握紧她的手,把她拉回到身边,似乎还觉着不够,索性伸手环住她的要,带着她进屋:“这还用说,你擎等着吧!”
语气还是一贯的飞扬,可认真听得话,就能听见飞扬之下几乎难掩的宠溺。
被红果这么抱着,后背心有阵阵暖意袭来,一下子堵住了嗖嗖直窜凉风的针眼,这叫灵璧一下子就想到数九寒冬时被窝里的那个汤婆子。
还记得小辰光,娘每回给她冲汤婆子,都会先给她塞在被窝上半截焐着,等钻进被窝后,再让它开道,用脚一点一点地将它挪下去,直到脚跟头。先前焐暖的地儿正好在后背心之下,而脚跟头又有汤婆子持久的护着,这样上下都暖和,甭管外头北风呼啸再骇人,甭管是不是会有风从门缝里灌进来,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终于一口气透了过来,灵璧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你也是有意思。”不知打从何时起,红果时常挂在嘴上的这句话已经成了大伙儿的口头禅了,紧跟着进屋的繁英直摇头,是真的头疼,也不管这话儿羞不羞人的,半是认真半是打岔地说她:“我记得你上回还说不要嫁人来着。”
这么打岔,其实就是不想叫她想起猜瓜子,这游戏好玩是真的好玩儿,可她是真不想再看他同灵璧这么猜来猜去的,虽说只看她抱着灵璧的这模样,倒是不怎么担心她翻脸的,可再猜下去,怕是得猜上一年。
大年三十晚上猜到大年初一早上,可不是一年。
红果哪里知道繁英的无奈,不以为然地道:“还不是为了焰火,否则我干嘛遭那份罪。”
她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比焰火更有意思的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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