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柜经沐洵这么一骂,办事效率变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派人请他们到二楼的雅间——锦瑟轩。这饮香阁本就是临东江河而建,这孟掌柜为他们安排的雅间正临窗,坐在窗旁,可以听到街上小贩的叫卖声,看得见远处百姓家门口的灯笼微光,晚风习习,偶尔还闻到河对岸的酒肆的酒香……
阿芙、文近影他们可没怎么客气,完全不把这请客的人物放在眼里,只是顾着坐下,等小二上菜。
沐洵见芷颜也正想坐下,眉头一皱,道:“主子和奴婢怎可同桌用餐?”
芷颜一愣,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阿芙见芷颜脸色苍白,心下顿时不悦,遂接过话茬冷冷道:“芷颜自幼陪我长大,我一向当她如姐姐般,从未当她是下人!再说,奴才又如何?奴才也是人,也和我们一样爹生娘养的!难道因为出身好的就注定高人一等,出身差的就注定被人呼来唤去、卑贱如尘埃?如果郡王殿下觉得与你认为没规矩的‘奴婢’共餐有损你尊贵的身份的话,劳烦您摆驾到别桌吃去。”
阿芙这样一说,倒把沐洵吓得一愣。他见到芷颜的行为只是习惯性地想起贵族阶层的等级观念来,并无他意。对于那些个劳什子观念他也不太认同,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便惹恼了阿芙,当下他唯有温和地赔笑道:“阿芙,你别生气啊,我看到芷颜的行为,想到和以往贵族用餐下人不可同桌的规矩不同,随口说说的。说实在的,我也对那些规矩厌烦,一板一眼地拘着人家多无趣啊!芷颜,惊魂,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找个位子坐下?”
芷颜心下正感激阿芙说的话,也不再拘泥,径自找个离阿芙最近的位子坐下。
惊魂则有些受宠若惊,在沐洵的目光示意下有些尴尬地坐下,但是动作却不大自然。
其实沐洵刚才在说话时看到文近影坐了孟掌柜原为他准备的主位,但是此时的他可不敢再说什么,担心又惹到阿芙不快。虽然觉得这样让着阿芙,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窝囊,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小小的满足感。
就这样,由于饭前的小插曲,气氛被搞得有点僵。这一下午,沐洵带阿芙东逛西逛的,肚子也早已饿得很,拿起惊魂为他准备的银筷,准备饱餐一顿。
沐洵见桌上的香酥排骨挺美味诱人的,筷子正想下,便听埋在碗里头也不抬的阿芙道:“郡王殿下啊,桃花坞向东走几里路的‘俏姑娘’姿色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来气!什么“俏姑娘”?早先在街上,惊魂已告诉他那是猪!是一群花猪!这样一想,他就没胃口吃有关猪的饭食了。
接着他想夹些炒笋尝尝,又听阿芙道:“表哥啊,你怎么夹菜那么不留意,你筷子上的饭粒都掉在那盘炒笋上去了,也不知有没有你的口水……”
“哦,抱歉啊,我没留意,下次我小心,一定留意点,尽量不弄口水到菜里。”文近影回答说。沐洵听罢,立即将筷子收下,不敢再夹。
经他们这么一说,向来有些洁癖的沐洵知道自己现在是没胃口吃这桌上的菜了,不由忧伤地叹了叹气,感叹自己怎么就如此倒霉遇上这么几个活宝呢?后来又忧伤地想到,好像是自己强留下他们来着……
“郡王殿下,好好的叹什么气呢?莫不是这些美味佳肴不合你的胃口?”正吃着一只鸡腿的阿芙,抹着嘴角的油笑嘻嘻地问道。
沐洵回了回神,循声望去,看到桌上的饭菜大多一扫而光,还有,阿芙吃饭的姿势一点都不像她外表那样斯文,忍不住出声,“呃,那个阿芙,你吃东西的姿势未免也太那个……太粗俗了点吧?”
“我在吃饭,又不是在摆姿势。”阿芙翻了翻白眼,仍不顾形象地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说着又顿了顿,“幼时外祖父也曾请过嬷嬷教我礼仪,你是说吃饭要有优雅点的姿势是吧?我也可以做成那样子,只是我觉得过于拘束,一点都不自然,好像是特意做来给人欣赏一样。还不如我这样随意吃来得自在!”阿芙边吃边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沐洵愣了愣,心下却想,您可真是特别啊,在大庆朝的女子们,哪个不是讲究礼仪、注重仪表姿态的?有几个像你一样明明做得不对,还带着一肚子歪理,说得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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