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循声看去,那妇人年龄大概三十来几,仪容韶秀,端庄美丽,一身宝蓝襦裙更显得她温柔近人,嘴角挂着温柔贤惠的笑容。饶是如此,阿芙见是方才看到的妇人,心猜是那人的夫人不假,而经方才之事让阿芙对梁家的人更无好感,冷淡道:“丞相夫人还有何吩咐?是否还嫌丞相大人给民女的羞辱不够?”
上官氏闻言笑容微滞,随即又恢复正常,笑道:“姑娘不要误会。”说着又仔细上下打量一下阿芙,阿芙被她的眼神瞧得不自在,心生烦躁,但出于幼时娘亲所授的修养,方才生生忍下,“夫人有话就直说吧!”上官氏又是一笑,似嗔怪道:“你这孩子,韵姨瞧着你也只有样貌长得像你娘,这直性子和你娘倒是半点都沾不上边。”
韵姨?阿芙猛地抬起头来,惊讶问道:“您就是娘亲的好姐妹,韵姨?”接着看到上官氏露出的肯定眼神,接着又想到韵姨怎么成了那个人的妻室?但此时她心里纷乱,没时间再做它想,向前轻轻一礼,“阿芙见过韵姨,向韵姨问好。”因为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娘亲对自己说过她早年的一些遭遇,“娘亲还有个闺阁好姐妹,叫上官韵儿。娘亲当年曾救过她一命,说来也亏得她,娘亲才能有和你爹的相遇。如今光阴荏苒,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知她过得如何了……”
上官氏急急扶起阿芙,又回头往府里看了看,道:“叫阿芙是吧?韵姨现在不是很方便说话,今日老爷怕是因当年的心结难解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你且放宽心,韵姨寻个合适时机好好与他说说--”阿芙闻言眼神微黯,心里早已对梁继初心生失望,也没再抱什么期望,但又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毕竟听娘亲说韵姨待她还是很不错的,扬起笑容,感激道:“多谢韵姨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上官氏看见她的笑容,呼吸差点一窒,心里当时浮现的唯一想法就是,她和那个她可真像!当下微笑着对阿芙又是一番关切和安慰之后方才离去。
阿芙看着上官氏的背影,又看了看府门是否有沐洵的踪影,等了许久,也没看到他,同时她心里和脑里混乱的很,也不再等他,叫车夫驾车回了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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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继初亲眼见到玉佛瞬间成碎,仿佛看到自己与曾经心爱女子的美好过去也随这玉变得支离破碎,神情恍惚之余,就连扶着自己的上官氏走了都不知道。他忽然慢慢地蹲下身来,想拾起那些碎片,想拾起那些过去一样,蓦地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中拾起的碎片一并扔到地上,终究是拂袖而去。
由始至终,作为旁观者的沐洵,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此时他扬手找来守在不远的惊魂,低声问道:“方才可有旁人靠近?”惊魂摇了摇头,沐洵“嗯”了一声,示意他已知晓,紧接又叹一声,阿芙此时怕是伤心的很,不过不要紧,自己总会站在她这边的,今日所发生的事虽不在自己的意料之内,但也尚能掌控,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时机罢了!他想到了这些,心里已有了打算,准备迈步离开院子。
“郡王殿下请留步,能否向洛某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洛瑧见沐洵正欲离去,自己心里正疑惑着今日发生的事。从一开始沐洵的到来以及梁丞相当时惊愕的反应,再到后来梁丞相到这偏院来,怕是这男子的有心设计,不能再用“巧合”二字来解释了。姑且不论梁丞相是否真实阿芙的生父,就今日所生之事,阿芙定是因此伤透了心。但是洛瑧想不明白的是,沐洵为何要这么做?
沐洵闻言果然一顿脚步,伸伸懒腰,懒懒道:“小侯爷这话问得真是可笑!解释?本王做事要向别人解释吗?本王奉劝小侯爷还是当你的闲散侯府世子好,莫要管太多闲事。”
事关阿芙,洛瑧岂能坐视不理?沐洵话里的隐讽之意他怎会听不出?只是想到阿芙刚才难过的样子,平时眼底隐藏的温和霎那成了清霜冰雪。“你对我有偏见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请你做什么事,要顾虑一下她的感受。”
沐洵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没有听到,只见他弯了一下嘴角,牵出一丝讥讽的弧度,接着便迈步就走,惊魂连忙跟上。洛瑧没有得到沐洵的解释,岂肯轻易让他离开?刚想追上,却闻一阵馨香与寒风伴随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人未到,香已至,除了她,他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来。
馨香的主人是个年约十七的女子,皮肤不算很白,但脸上的气色很红润,细看之下,容貌还算标志,不足的就是上嘴唇有些微翘,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牙尖嘴利、泼辣难相处的主。她一身大红衣裳很是显眼招摇,她走路的时候那对丹凤眼也不忘微微上挑,仿佛在向众人宣示她尊贵的身份。
这个女子,正是余氏与洛瑧上次提到、扬言非他不嫁的魏国公魏非的宝贝孙女儿,魏傲姗。
“云起哥哥,原来你在这里赏景,真叫傲姗好找!”魏傲姗一来就挽起洛瑧的手臂,脸上笑容轻柔,语气动作有些亲昵,仿若他们是对“郎有情、妾有意”的有情人,实际上在望风,他们见的次数寥寥可数,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句,如此亲近更是第一次。
洛瑧显然不习惯她的触碰,甚至有些抵触,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馨香,他只觉鼻子有些痒。微皱了一下眉头,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松开魏傲姗的手,退开一步,并保持一定的距离,再说话时俨然带了那平素温和的笑意,“这院子里的雪景着实佳美,魏小姐有如此兴致观赏,那么云起也不再打扰,就先告辞了。”说完向她一礼,没看她的脸色便离开了。
魏傲姗看着洛瑧远去的峻拔身影,想到这个自己迷恋多年的男子,想到他超卓的才气,俊雅的外貌,高贵的身份,心下倾慕之意更是明显,接着又想到自己也十七了,也不小了,得抓紧机会和他培养感情,争取早日嫁入永安候府。她似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身旁的绿衣婢女瞪了一眼,恼怒地骂道:“贱蹄子!刚才在大厅你不是说云起哥哥和一个女子在这里幽会吗?现在人呢?”
绿衣婢女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虽非亲眼所见,但是方才小姐您吩咐奴婢去找邱小姐途经走廊时,的确亲耳听到有人在说,小侯爷在偏院与一美貌女子相聊甚欢,奴婢听他们语气,并不像作假,所以就急着将此事告知与您。无中生有的事,就算借奴婢十个胆也不敢乱说哪!”
魏傲姗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行啦!起来吧!”低头思吟了一阵,心下猜测那个神秘女子究竟是谁,良久,她笑道:“那又何妨?今日云起哥哥至少和我说过话了,我也该知足了。”
而出了梁府的沐洵,在听惊魂说了特意引来魏傲姗之举后,立即表示他心里的无限欢喜,当然对惊魂的忠心耿耿进行了不加掩饰的一系列的赞美之词的同时,很是欣慰惊魂有其奸诈机智之风范。
惊魂则对此抽了抽嘴角,这还不是跟主子您和苏姑娘学的?抽完嘴角后,还不忘阴测测地提醒,“主子,和小侯爷一起赏雪的,是苏姑娘。”
果然,沐洵一听,方才脸上的欣慰神色一下变转,现出了一脸忧伤--他们在一起赏雪后,会不会因此“旧情复燃”呢?到底是不会呢还是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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