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霁听到这里,心里真真是松了一口气,却闻嘉宁帝继续道:“朕瞧着梁相府里的小姐和你表妹遥雪甚是不错,等过几天到父皇生辰宫宴,父皇再替你瞧仔细点,定会给霁儿选个好太子妃!”
杜南霁闻言身子一僵,好像全身被冷水淋下,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底。一直以为父皇圣宠着自己,自己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父皇也曾对自己说过,一定会让自己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那个女子自己喜不喜欢不是重点,关键是要看那个女子对自己的权力的巩固有无价值,没有价值的话,自己再喜欢也不能娶。身为皇家人,只能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洞房花烛的好日子里,掀开大红盖头看到的是面目模糊的妻。
他不记得后来父皇还说了什么,只记得走的时候寒风迎面而来,然后他顿时清醒,低头看着被风吹得上下翻卷的披风,笑了笑,自己有着常人难及的尊贵殊荣,必定会失去常人的自由。父皇母后从小对自己寄予厚望,杜氏家族的江山他自然要好好守着,虽然有着对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奈,但他依然是天底下尊贵无比的皇太子,也将会成为一个是一统天下,名留青史的霸主!这样想着,他眼中更写满了坚定,仿佛刚才那个有些失神的人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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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皇宫不远处的有一座别院,这别院原是太子杜翃霁名下的产业,昨天太子吩咐礼部尚书丁大人,好好将这座别院打理一番,好让来使的四国使者住得舒坦些。所以,今天一大早别院的奴仆们便过来认真打扫,一下子让这个清静的别院热闹了不少。通往别院的路上种满了松柏,松柏树上早已被厚雪包裹着,偶有几棵露出一些青翠的枝叶,在白雪皑皑的雪天下显得极为可爱。有几个奴仆正扫着门前的积雪,这座别院虽然占地不大,但是外观设计得很是雅致,一檐一瓦,无不处处透漏着大庆民居的特色,让外来的人一看就很有种入乡随俗的感觉。
最先住进别院的是北羌国的敏柔公主,就在今天中午,她便带着自己带来的奴婢们住进了别院中的北院,礼部尚书也一早按照太子的吩咐,叫人连夜准备精巧上好的器皿和伶俐听话的奴才,自以为一切已准备得无错可挑。于是,向敏柔公主表达了对其到来的真诚欢迎后,便吩咐下人们要好好地服侍远方来的贵客,最后便摸着胡须,得意洋洋地笑着离开了。
一个丫鬟打扮的婢女看着抬进房里的物品,一件件都远比自己在北羌见过的精致玲珑,随手拿起一个小巧的香炉,对着桌前坐着的女子扬了扬,开心地说道:“公主,大庆朝的皇帝还真不是个糊涂的家伙,知道您的身份尊贵,瞧瞧他手下的安排,估计我们用的东西和奴才应该比其他三院的好。”说话的语调带着异族腔,听起来有些别扭,“不过想想,咱们北羌国虽说是大庆朝的附属国,比不得大庆地大物博,但我们北羌的兵力强盛,想必他们也不敢小觑……”
奚慕莲对着碧燕笑了笑,温柔地劝告,看起来她对这个叫碧燕的侍女好像很包容。“碧燕,现在我们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你的这张嘴巴聒噪本宫可以不理会,要是这些话被大庆的皇帝听了去,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理会,要不要你的小命了。”她的声音很温软,让人听起来心里也软软的,她的发音很标准,看来是下了极大的功夫学大庆这边的语言,不稍微留意一下,竟然发觉不出她原来是北羌人。
一旁一同侍候奚慕莲的汐兰则在心里为碧燕捏了一把汗,这丫头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胆敢在公主面前说这些关于两国政治的话。要知道,私底下议论与别国政治有关的话题,被人发现的话,那可是死罪。碧燕虽说是公主奶娘的女儿,可也不该仗着公主对奶娘的情分就这般放肆!后来见公主这般温言对碧燕说话,汐兰更觉得恐惧,这让她想起不久前公主也是这样温柔地对待一个胆小的侍女,叫人割了她的舌头,下了致聋的药--
可最后见公主没有怪罪,汐兰不由在心里琢磨,今日公主这般奇怪,其原因有二,一是她心情不错,心情好的时候不会罚人;二是她对这个人很宠爱,显然后者是不可能。
偏偏碧燕是个心思单纯、头脑简单的主,并没有注意到汐兰脸上担忧的神情,见公主这样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嘴里用着北羌话说道:“知道了啦公主,碧燕出去外面瞧瞧,保证不会再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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