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越青帮始终在跟踪我,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只不过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我,就是这次钓鱼活动中的诱饵。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问。
夕夕摇头:“请原谅,这些问题都是上头要问的,至于我自己,只是惦记着夏先生的安危,才会迫不及待地追上来。我读过一些资料,是关于燕王府的。那是一支很可怕的势力,之前崛起的时候,各种邪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到了现在,一切非法活动全都掩盖在仁义道德之下,但他们的本质是改变不了的。尤其是,我也看过‘食脑之术’的资料,相当可怕,相当诡异。”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想再讨论“食脑之术”,那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我已经决定拿燕涂鸦试刀,很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后,他就是一个死人了。随之而来的,“食脑之术”对济南城的威胁,已经彻底消除。
“我要睡一会儿。”我说。
“好吧,你睡吧,我给你护法。”夕夕微笑着说。
我不再管她,继续趴在电脑桌上。
渐渐的,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是站在深夜的大街上,万籁俱寂,只剩下我。我把世界当作一块黑板,在上面勾勒我的进攻路线。这件事真的很难,就像樱花山庄一战中,我决定孤身一人挑战岳不群一样。
战斗开始前,我没有任何把握,就像孤注一掷的赌徒那样。现在,很多人在暗中坐山观虎斗,等待着我击杀燕涂鸦,然后挑起燕王府的反击。只要造成混乱的局面,很多人就能浑水摸鱼。他们是顾不了我死活的,因为我是诱饵,也是一块敲门砖。
这种局面下,我必须尽量保证自己全身而退,至少也是轻伤而退,否则就将会成为别人的猎物。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对目前的形势有清晰的判断,或进或退,或战或逃,都要应对得当。可怕的是,我没有任何盟友,认识的所有人背后全都有更大的组织。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在组织面前,个人情感、朋友关系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的心沉静到最低、最深、最静的时候,身体的一切机能全都停止,像一块万年寒冰。此时此刻考虑问题,就变得非常公平公正。我并不埋怨那些因为利益而离开我、算计我的人,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没有自私自利之心,人类也就不会进步了。
如果我想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也就必须原谅这些人,原谅他们的有心之错或者是无心之失。
“嚓——”,我在无尽的沉思中忽然“看见”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刀刚出鞘,杀机凛然。
我从半梦半醒之间慢慢坐起,眯着眼睛向网吧的西北角看。
一局比赛刚刚结束,参战的胜者洋洋得意,负者愤愤不平,全都在讨论刚刚的游戏。唯一一个离开对战区域的就是胸前挂着红色标志牌的男人,应该是负责监督比赛的裁判员。
他手中无刀,但我“看见”的是他心里的那把快刀。
我轻轻打了个哈欠,向对面望去。
夕夕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嘴唇微微翕动,读着上面的内容。这边的光线很暗,电脑屏幕上发出的各种颜色的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把她变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越南与中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在越青帮出现之前,那边一直都是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的,所有过境去越南旅行、贸易的人对当地环境全都赞不绝口。可惜,近年来越青帮崛起,大肆参赌抽水,收保护费,已经成了扰乱社会秩序的害群之马。
我不知道夕夕的来历,但她这么好的女孩子加入越青帮,真的是件让人遗憾的事。
那裁判员笔直走向夕夕背后,脸上的表情冷硬到了极点。
我无声地拿起了桌上的雪碧,做好了发力一掷的准备。
互联网上有不少用铝罐雪碧砸人的试验,比较著名的,是西班牙棒球手席尔瓦用一只没开封的可乐罐打死了一头正在奔跑捕食中的美洲豹。罐子击中美洲豹的头部一侧,力道巨大,直接导致美洲豹颅骨粉碎,当场倒毙。
我不愿故意伤人,只要那裁判员不故意杀人就行。
“小姐,外面有人找。”裁判员走近夕夕,弯下腰告诉她。
夕夕有点纳闷,但还是站起来,走向网吧入口。
我一直都眯眼装睡,只用眼角余光盯着那人。
他坐下,与我相隔三米远,一只手放在鼠标上,一只手插在怀里。
我以为他怀中有枪,但他掏出的却是一个手机,对着我连拍了几张,然后低头发送出去。
“静观其变,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我默默地想。
很快,他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收到了一条短讯。
他迅速看完短信,然后把手机装进怀里。
很明显,他是一个左撇子,右手虽然按在鼠标上,却是一动不动。
他的攻击模式十分古怪,就在我以为他可能会斟酌、观察之时,攻击已经发动——他的左手刚刚入怀,随即抽出,手上多了把两尺长的尼泊尔***,身子一缩一扑,如一只灵猿般跃上电脑桌,居高临下,抡圆了***,向我猛劈下来。
没有人能承受***正面全力一劈,因为这种攻击方式是尼泊尔人对抗猛兽时才会采取的,一刀下去,能够把成年牦牛的脑袋一劈为二。
我双脚一踢,脚尖落在电脑桌下的横档上,借着反弹之力,控制着身下的转椅斜向里滑出去,巧妙地避开了第一刀。
他没有收刀,身子一拧,***横劈出去,刀尖攻击范围向前暴涨了一米半,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在高速对抗中解决矛盾,让敌人知难而退。
“嗖”的一声,我掷出了雪碧罐子,巧之又巧地砸到了对方握着***的胳膊肘尖上。
喀嚓一声,那裁判员的肘尖骨头就碎了,***撒手,跌在我的脚边,被我一脚踩住。
他的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下来吧。”我说。
网吧里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对于那群游戏迷来说,已经分不清游戏与现实,即便是有人拔刀砍人,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而已。看到那裁判员拎着***都没能得手,很多人发出“切”的一声,继续回头讨论游戏,看样子对裁判员的所作所为甚觉无趣。
裁判员从桌上滑下来,坐到我的侧面,嘴里不停地倒吸凉气。
“谁想杀我?”我问。
我甚至懒得问他“为什么要杀人”这样的话,直接问他幕后主使是谁,这样,我们的交谈才更有效率。
他使劲喘着粗气,死盯着我不语。
“刚刚那一下,我如果换个方向,砸在你脸上、额头上、胸口上,相信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而且,你在公开场合拔刀砍人,我只是合法自卫,你要意外被砸死了,那是自找,法律也会判我无罪。可我为什么选择了手下留情?因为你只不过是别人雇来的杀手,为了钱干活,没有袭击我的主观意图。所以,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拿钱雇你做事的人。告诉我那个名字,你就可以走了。”我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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