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振铃,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怪梦。
我来不及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大声问:“唐桑,结果怎么样?保险柜的门已经割下来了吗?”
“嗯?是上午那位带走保险柜的夏先生吗?我是替您干活的服务员,报告您一个意外消息,盛先生回来了,正在趵突泉食府里吃饭。要是您需要,我们还愿意帮您做事,酬劳也好说。”听筒里传来的是那个开锁、偷保险柜的服务员的声音。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在吃饭?”我问。
“对,就在楼后面的长廊上,面对着白龙湾。他身边没帮手,孤身一人。”服务员回答。
我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两点五十分,距离唐桑打来电话的约定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我在这边有事走不开,这样,你们跟踪他,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办完事马上过去,最多不超过一小时。”我低声吩咐。
那服务员犹豫起来:“跟踪?我们也不会啊?不过,夏先生,我们可以试着学习学习,悄悄跟着盛先生。那酬劳方面,您看……”
“每人一万起,能帮上其它忙,我再加钱。”我笃定地回答。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有效地推动事态发展,我愿意为此慷慨解囊。
“好好,谢谢夏先生,我马上通知同伴,一定按您要求做。”服务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间,打开冷水,慢慢地洗了把脸。
那个混乱的梦让我头昏脑涨,看着镜子的自己,想象着鱼头、人身怪物的样子,禁不住连连苦笑。
鲛人带给我太多困惑,以至于一看到水和鱼,就会联想到已经混入人类社会的鲛人,久而久之,每看到一个长相奇特、行为怪异的人都会怀疑其是不是鲛人。
“早结束这一切,我也就彻底解脱了。唉,盛品华重回趵突泉食府,陈定康被送去了哪里?是另一个秘密据点吗?盛品华为什么回来?是粗心大意,还是过于自信?他难道不怕我报警抓人?”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晦暗,眼中无神,应该是严重的睡眠不足所致。
“也许我该听张全中的劝告,培养自己的助手,减少自己的工作量。那样一来,工作效率也会持续提高,不至于因身体透支而误事。”
不知不觉,我在镜子前停留了十几分钟,不断反思,不断自问,又不断否定自己的答案。
如果让唐桑给我当助手,她肯定求之不得,但我却于心不忍,不想把她拖进浑水。
她是唐晚的妹妹,唐晚已经遭遇不测,生死未知,如果唐桑重蹈覆辙,我对得起她们姐妹俩吗?
正在胡思乱想间,唐桑的电话打进来:“切割顺利,保险柜九根锁柱全断,目前柜门已经可以拿开。我用另一个铁箱套住它,上了一把转盘密码钢锁,又用铁链锁在汽车后备箱里。我们马上离开舰队研究所,从济青高速公路返回,大概下午七点钟到达医院。”
我松了口气,连续两遍叮嘱她注意交通安全。
“中午是不是小魏给您送餐?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平时话很少,又从不八卦,所以医院的男同事都非常喜欢她。我思来想去,只有她最适合给您送餐。”唐桑居然有闲心聊小魏的事。
我故作不知:“挺好的,挺好的。她姓魏吗?我没问。”
唐桑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医院里人多嘴杂,我最怕有人多嘴,给您带来麻烦。那好,我们晚上见。”
我挂断电话,走到阳台去。
接下来,我将争分夺秒赶往趵突泉食府,去会一会盛品华。拿走了他的保险柜,就等于是偷换了他的底牌,任他嚣张跋扈,到最后翻牌时,唯一的赢家就是我。
“出发,任何事都能做到,振兴夏氏一族的重担都在你肩上,前进吧,祖宗没给你留下退路——”我向着西斜的日头挥拳发誓。
下楼时,我在电梯口遇到小魏护士。
她羞涩地笑着,替我按电梯的下行键。
“谢谢,辛苦你了。”我大方地道谢,距离她足有五步,免得稍微逼近一些就吓到了她。
她躬身回应:“我不辛苦,夏先生,能够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是我的荣幸。上级领导吩咐,每个人都要尽己所能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让您百分之二百满意。领导还说,顾客是上帝,我们医护人员一定要拿出侍奉上帝的感恩心态和服务方式,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让您在医院度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电梯来了,她再次按住下行键,请我上电梯。
小魏很殷勤,但我知道,唐桑最担心的就是小魏对我过于“殷勤”。
走出医院时,我仍旧采取了转圈、反向逆行、混入人流等方法,甩掉可能存在的尾巴,乘计程车到达趵突泉食府南门。
趁人不注意,我翻墙而入,奔向主楼后面的回廊。
那服务员很尽责,手里拎着半袋瓜子,坐在回廊侧面,边嗑瓜子边看手机。
我踮着脚尖走过去,无声地坐在服务员身边。
“还在。”他悄声告诉我两个字。
我从回廊转角处伸出头,向北面扫了一眼。
果然,盛品华背对着这边,正在低头喝酒。
我取出追踪器,屏幕上的红点仍然没有出现,可知盛品华并没把陈定康带回来。
“怎么办?等他回家,还是这里抓人?”服务员问。
我摇头:“等等吧,他一定会回家,到没人处下手更容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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