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他把手中的残鱼甩开,抬起右手,抹去了嘴边的鱼血,向着我桀桀怪笑。
我感觉,他不但吸走了鱼肉,更将一条锦鲤的生命全部纳入自己体内,变成了鱼、人混合的怪物。
“我好了,很好,没任何病痛……现在,你大概就要倒霉了!”他说。
自从我走进来,我们就没有谈及文件内容,而只在生死、杀人这两件事上纠缠。
其实,我很想知道51地区对付鲛人的具体计划。
以51地区的实力,他们真正想消灭某一派势力,就一定会有周密的计划,绝不会草率行事。
同样,51地区曾经派人巡视镜室,从技术层面给予关注和支持,可见该机构对全球高端项目都有兴趣,绝不放过任何操纵掠夺机会。
“也许,我们不是对立方,而是有共同的敌人。鲛人威胁太平洋的安全,我的祖国也身在环太平洋国家之列,理应为消灭鲛人尽力。听我说,你现在需要注射大剂量镇静剂,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再做打算。像现在这样,你靠着锦鲤续命,等于是饮鸩止渴——”
嚓的一声,我左侧的窗子玻璃一响,一颗子弹穿窗而入,擦过青魔手的耳畔,射在右侧的墙上。
我并不感到诧异,因为花娘子早就对我说过,已经在楼外埋伏了狙击手。魏王会兵强马壮,这些狙击手既可以对付青魔手,也可以对付红拂女弃徒,等于是以我、唐桑、连城璧为饵,铺开了一个巨大的狩猎陷阱。
青魔手凌空纵跃,冲破空调出风口,钻进了空调管中。
接着,又有几发子弹射入,但连他的脚尖都没击中,只是徒劳地在玻璃窗上钻了七八个小洞。
我没有向外追,而是几步赶到连城璧旁边,守着她,也守着一池锦鲤。
青魔手仓惶逃遁时,空调管内不断传来巨大的回声,应该是他一路击杀魏王会的伏兵引起的。
我觉得,花娘子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不该布置太多狙击手,以对付普通敌人的常规手法向青魔手发动攻击。
要知道,青魔手是在海豹突击队里千锤百炼过的,其战略战术的敏感性、对于枪械袭击的第六感、对狙击手动作之前的洞察性都非常强。哪怕是瞄准镜移动时带出一丝反光,都有可能让他暗藏戒心。
如果我是花娘子,就会带刀斧手和盾牌手,用最简单、最笨拙的人海战术进攻,不给青魔手留下闪展腾挪的余地。
高手对战,战机稍纵即逝。
花娘子是江湖人,军事作战方面的经验稍差,对付青魔手这样的敌人吃亏不小。
大楼里的空调通风管四通八达,即便有热感仪、透视仪、摄像头监控、区块封闭门,仍然很难追踪青魔手。
我不得不承认,这场戏已经被魏王会演砸了,就算兴师动众去追,也根本无济于事。
“这样也好,挫了花娘子的锐气,以后合作起来,她也就不会总是趾高气扬了。”我不禁苦笑。
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颇负盛名的江湖英雄在济南折戟沉沙,也不差花娘子这一个了。
“嘀嘀、嘀嘀”,监控仪上的两盏绿灯突然变红,并且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同时,显示心跳的曲线图陡然拉直,没有一丝起伏。
这种信号表明,连城璧已经没了心跳。
我立刻按铃,但手指还没触到按钮,已经有一名女医生撞开门冲进来,手里挥舞着听诊器,径直奔向连城璧。
“心跳没了,医生,她心跳没了!”不可否认,我的声音里也透着慌张。
女医生俯身一看,接着抬手关了监护仪,又重新打开。可怕的是,代表心跳的曲线仍然是水平直线,没有一丝变化。
“去特别监控室叫人,按警铃,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准备紧急手术!”女医生大声吩咐。
我不敢怠慢,马上转身出门,奔向左侧二十步以外的特别监控室。
这条走廊总长约七十米,右端尽头是护士站服务台,而我此刻是向左边去,距离服务台越来越远。
特别监控室的门关着,我连敲了四五下,里面才有了动静。
有个睡意朦胧的年轻女子问:“什么事?什么事敲门……”
我大声回答:“我朋友没有心跳了,医生叫你们赶紧起来,准备手术!”
从监控仪起变化到现在,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但那护士开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就在我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哪里有医生?哪个医生叫你来的?”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护士服披在身上,里面似乎是**的,并没穿任何衣物。在她身后,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露着半边脸,医生制服也只是胡乱缠在腰间。
“一个女医生叫我来的。”我说。
“哪里有女医生?这层楼里只有杜医生,是个男的。别瞎胡闹,我们这就过去。”女护士皱着眉,不满地嘟囔。
我后退一步,立刻明白其中大有古怪,来不及解释,回头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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