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好爬的青龙山北坡,不是放牧地就是盖着房子的居住地,能避开人的地方要么没法走,要么有一处处可爱,但绊倒就能伤人甚至要命的藤蔓或吊或铺在那。
“骗……人。”
网中的秘谍探子大瞪着那只独眼望着前面,不知死死盯得什么,死的刹那间吐出这么两个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死了也圆瞪着那只眼睛无神地注视着这处生机昂然的山野,脸上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不是怨恨,反而似乎是一种笑容。
其他同行不知两位刺探青龙山的已经全栽了,正机警地分头潜行向大致预定的梁山其它各处目标,然后一一栽进无人区。
这位倒霉的最普通了。
一路紧防陷阱却走了很远都安全无事,连脚都没歪一下,白处处东躲西藏避着人警惕小心试探着潜行走得那么费心费力,但多年秘谍探子的危险生涯让他即使感觉梁山中危险不大却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仍始终保持高度的小心翼翼。
他明白,无论是野蛮落后地方的野人,还是有较高文明的宋人,凡懂得布置陷阱对付人的人都绝不会是蠢蛋,都不会随意乱布置的让人留心就容易发现,即使愚昧透顶,在这一点上也都特么一样的精明狠毒无比,不分野蛮和文明,而危险往往就是发生在让人容易疏忽大意的时候,一大意输掉的就极可能是最宝贵的生命。
但他还是掉陷阱里了。
那明明是片连野草都不大长的石头拉子荒地。他仍谨慎地用手中的棍子逐步试过了,用一只脚踩上去试探,重心慢慢前移,以他的武功自信保证能在是陷阱而发生危险时及时抽身脱离危险,可直到两脚上去踏实安心走了数步,偏偏它就突然塌了。
一掉下去,他武功再高也绝无活路。
陷阱极深,底竖立的不是刀也不是钉子铁枪头,仅仅是削得尖锐树桩,但他砸上去后照样把他立马死死扎在那等死神降临。
那一位也比较正常,是在隐密的树林中警惕又清爽悠然穿行时,突然脚上一紧被倒吊在树上,随即一只手臂粗的树枝弹过来,虽不锋利,根本没有人刻意把它削尖,但坚韧的枝干加上强大的力量仍然一下子轻易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其他人死得五花八门。
有的是走在安全的坚硬结实石崖地,却冷不防头顶滚下一颗大石,当头把他砸得脑袋稀烂。
他见了阎王爷也会赌咒发誓他当探子探查梁山这种寻常小地方有足够经验,保证没触动到任何机关,可为什么仍死了。
难道是倒霉催的,恰巧有一股大风专门吹的,那么沉重结实怎么也不应该会坠落的石头才会刚巧砸中了下面的他。
他要阎王爷给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就算他在人间的阳寿到了,必须死了,也不应该是稀里糊涂被区区山石砸死的这个死法。
这么挂了,他万万接受不了。
要死也应该是死在玄妙的机关暗器或刀剑之下,最不济也应该是马踏如泥。他不是普通山民,他可是武功和经验皆备的特工。逛个山却被山石砸死,这个死法太丢人了,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有的是坐在安全的大树下休息,事先观察过树上没危险的,可偏偏粗大的树杈断了掉下来把他一下子罩扎在下面。
被尖木排活活拍中钉死在林子里,或被隐秘的木枪射个对空,死得很惨就不算什么了。
有几个感觉还是专走明朗坚实没法做陷阱的岩石地是最明智的。
虽然陡峭危险费事费力点,但大白天又不是黑灯瞎火的晚上,爬这点岩石小陡峭一点问题没有,无论如何也比在难测的树林或那些不见得好走多少的草泥地经过要安全省心的多。
谁知明朗朗的岩石地照样能布置陷阱。
除了前面那个被大石头砸死的倒霉蛋的死法之外。有的明明踩在厚实结实的石头上,绝不会断的,偏偏石头却断了,人栽下去撞在岩石上最轻也是摔得骨断筋折,动弹不得,至少是想自救是没能力的,光昏迷或无力自救在那流血就能很快流死。
就算大声招呼人来救,也能招呼到梁山人来,可在这些梁山人生活中绝不会来的地方,等人费时费力爬到了,人也死了。
又有人踩上看着明明是块石头或野草团的夹子,惨叫栽倒,带着夹子掉下悬崖,粉身碎骨,死得太刺激可怕。
其实,以宋国的医疗手段,没摔死还不如一下子就生命结束,除了少受痛苦,也少经历残酷的生活。
眼下是黑暗混乱的统治,人心奸邪冷漠贪婪甚至狠毒,你不是强者也至少需要是健全正常者,治不好伤势,成了残废,没用了不被秘谍司灭口也会被无情抛弃,无力谋生就是绝望,有点钱怕是也会被无良的奴仆欺靠不上了又残废无力而趁机偷走甚至公然欺主明打明放抢走,他们这样的人退役前一般没有家室拖累,也没朋友,没人会帮助他们照顾他们,沦为乞丐不如天生是乞丐,饥寒交迫,生不如死。
就算有父母家人照顾,这世道寻常人哪那么好活,拖累家人同受煎熬也不如死了痛快。
更糟糕的是,乱世很快就会到来。
到了人命不如狗的时期,走不了,打不动,只能死待在一地等死,没人会顾得上怜悯施舍他们,只有随手屠杀挥来的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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