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土豪劣绅,还是地痞流氓黑帮,还是正经体面官府统治者,本质上都是靠欺负盘剥良善老实者生存的。
当整个国家的各种群体都是邪恶刁顽无良的,黑的,社会不是更容易陷入混乱崩溃了,反而是矛盾冲突少了和谐了。
移民狂潮后,大宋的良善者,或是自觉不算是淳良好人可也没做过真正罪过的,也不属于海盗坚决不要的儒腐毒瘤的百姓、军人,包括一些官吏,除了北边西边边关地区的,几乎全部一次性叛逃海外了,这种令人丧胆的威势先不提。
灾难中强编入军队的恶棍甚至罪犯们不是不想脱离军队管束,可放眼一瞅灾后的社会,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宋如今人烟稀少得可怜,可欺负盘剥的基础人群也太少了,这已经很要命了。
更令他们沮丧的是,好欺负的没了,剩下的人几乎没个好东西,虽然主要靠老实务农干活什么的本分谋生,不象他们这样的开赌场青楼暗娼搞绑架敲诈勒索,靠不法手段生活,可本质是一样的,也都是狠人,不是好欺负的。
这你妈的,要是不当兵了,自己想继续过以前的寄生社会的自在得意生活,可能欺负谁?能敲诈盘剥谁弄钱粮潇洒?
比如,无良医馆靠卖假药发大财,他们坑蒙的是非亲的良善老实的广大群体,哪敢坑蒙那些无良凶徒?
对凶狠刁顽恶者不但不能坑蒙,反而常常要赔钱倒贴,否则只一个刁妇简简单单的撒泼打上门来的医闹就能让医馆头疼不已,何况是得罪了敢放火下毒敢打杀人的更凶强有力的。日常老实积极交保护费能得安生经营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类似的道理,地痞黑帮分子想靠欺负人发财生活也困难了。
一处处村镇的住户是少了,人数弱了,貌似更好欺压了,可这些居民即便是最寻常的庄户人家,那也是无良甚至凶狠歹毒敢行凶的,可不是那些老实胆小的良善人可随意欺负,为保护自家必然敢反抗,没有地痞黑帮那样怀揣尖刀凶器,可也是有棍棒斧头镰刀什么的,锄头铁锹等也是杀人的利器呀,杀人行凶的威力并不比正经刀枪剑戟等制工武器弱多少。
百姓打不过军队,不是锄头粪叉比不上刀枪好使,而是不通厮杀不会打仗,才斗不过训练有素的军人。
叛逃的百姓不就是挥舞着农具几乎扫荡尽了拥有不少武装实力的天下土豪劣绅,摧毁了无数有兵有将有爪牙的官僚?
面对大宋剩下的普通百姓,若是再象以前那样心思一起就去欺压敲诈,怕是被锄头菜刀干掉的下场。
还有更可怕的一点是,恶者比善者通常不但更敢于保护自己和自家利益,而且通常更擅长这个。
善者善,可也通常不但懦弱胆小怕事,无胆无识没血性,一吓唬就老实缩了,而且麻木不仁极其不团结,一盘散沙,看到别人受欺负,事不关己总是就会无动于衷,不看笑话也会袖手旁观,纵有气愤不平也多半不敢伸手,并且一个吓老实了,跪了,就会轻易引起一群跟着跪了。所以,好人的社会人数总是占最多数甚至是绝大多数,明明有能改天换地的巨大力量,却总是微不足道,再多也不足为惧,也总承担着被少数人欺负盘剥的卑微可怜社会角色。
而坏蛋百姓自私冷漠,也不团结,更不关心别人死活,但却更懂得拉拢团结和依靠集体的力量和敌对势力斗争而自保。黑帮成员就是典型,嘴上大讲义气,实际只顾自己的利益,但却会为“兄弟”出头,明白帮别人就是帮自己。
好人瞧不起黑帮,但通常缺少的正是这种本质是为了自己却勇敢仗义帮别人的信念以及由此构成的团结团体势力。
所以,如今村镇和城市的人口少了太多,显得势弱太多,不是人多势众的黑帮团伙的对手,但住户们面临黑帮团伙或强盗山贼祸害时,却会同样拉帮结伙迅速组织起来反抗。一村人是寥寥,可几个村镇的人汇聚起来就是可怕的力量。歹徒能祸害一地,引起其他地方的人警觉,就会遭到报复和自保心更强的无良百姓的群起凶狠报复反击,直到铲除隐患。
毕竟,无论什么社会,总是遵循二八理论的。
总是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社会百分之八十的财富,百分之八十的人只能分配百分之二十的利益。
总是百分之二十的人统治着百分之八十的人,百分之二十的人可不劳而获寄生在担负劳作的百分之八十的人身上。
打破了这个规律,不干实务不劳而获的人比例大了,就到了社会动荡甚至改朝换代的时候,总会自动调节过来。
也就是说,即使是如今普遍无良的大宋,劳作的百姓也总是比地痞黑帮等不劳而获群体的人数多太多。
否则,社会就会自动洗牌。
在这样的社会中,当祸害百姓的强盗反贼,面对同样无良歹毒的百姓,都是没好下场的,混黑帮当小团伙甚至耍横当个体地痞恶棍,势力更弱小,自在是自在,可面对报复心强烈又敢干的无良百姓群体,只有死得更快。
编入军中的恶棍们靠的就是邪恶胆大和结伙混社会,明白自己这样谋生能吃得开的依仗,没见识也更懂得这个道理。
欺负良善混社会,悠哉悠哉不劳而获的日子混不成了,又不想辛苦劳作和当反贼整天面临打仗冒险,想有轻松安全的免费饭吃,就只能老实混兵旅合法吃国家的钱粮。
这让大宋的武装暴力机器得以存续,政权得以保障,官府和朝廷在灾难狂潮中都从中确实受了益。
但现在要并改州县,要裁军,要裁撤和改编的军队就是问题了。
军中绝大多数兵力全是坏蛋,不是肯吃苦下力气干活的,流入社会就是强盗山贼祸害,不能就这么直接赶走了事。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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