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廉却笑呵呵的自顾道:“第二呢,当然是废除《澶渊之盟》了。”
“这么些年,你辽国并不强大却依靠盟约硬是从我国敲诈拿走了太多好处,便宜占得够大够久够应该满足的了。如今辽国更是流露出虚弱不堪之极的假强国本质,我敢断言,无需多久,辽国就得毁灭在女真刀下,契丹人?全都得是女真小族脚下最卑贱最可怜的奴隶,除非你,你们有勇气及时自杀,不落入女真之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玩霸主条款和嘴脸?”
耶律淳心中震惊。他也清楚辽国怕是真得完蛋在女真之手,庞大的契丹种族居然斗不过小小女真,硬是从始至今都被金军肆意压着打。这不是丢人了,而是没种,该灭了。
但他面上没显出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惊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出声反驳或发怒呵斥、威胁。得让人家把话说完罗,否则更丢人更会被对手轻蔑鄙视。这个气度和自制力,他还是不缺的。
赵公廉摇着折扇,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赞美耶律淳的礼貌与自制力,笑呵呵道:“燕王在前面分析的我国的情况,坦白讲,我很赞同啊。我沧北军兵力有限,确实强大不到能护住整个宋国。你说的没错,一点也没有,真真的。”
耶律淳脸上刚升起点自大凶狂得意色,赵公廉一个但是接着来了。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保护整个宋国呢?燕王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耶律淳脑子一蒙,没来得及仔细分析一下赵公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赵公廉不用他费脑子瞎想,很体贴人的直接告诉他答案了。
“燕王,你随便打宋国,随便杀入河北西路。你使劲烧杀抢掠毁灭你能威胁得了的宋国的一切。我没任何意见。”
赵公廉折扇指指远处的黄潜善的人头,笑呵呵道:“他不是我的队友,他是我的敌人。就象你燕王说的,南朝朝廷上下全都是敌视我的。全都在恨我不死,全都在处心积虑利用我同时寻机想弄死我。你说说,我为什么要保护我的敌人呢?我沧赵家族是慈悲伟大宽容,但这不意味着我家分不清敌我,会傻得为敌人的生死荣辱操心出力。”
你要搞清楚了,伟大慈悲好人不等同于大傻瓜。
“就象你说的,南朝君王也好,富贵勋贵权臣也罢,都是懦弱腐朽无耻之徒,你辽国杀进去了,势如破竹,打破了汴梁城,杀光了那些高贵南朝大人物,或是俘虏了贬作了最悲惨的奴隶的奴隶,那是他们自作孽自己制造和要承受的结果。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奋勇救他们?“
”是他们自己骄傲坚定选择的生活方式和命运,悲惨下场是自选。我又不是就惯着护着他们出身好命的老天爷。”
“至于南朝的地主士绅万众百姓,呵呵,他们都是坏蛋,是汉民族的种种腐朽败类,都不知感念我家对天下的巨大贡献与恩情,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都不知我存在的重要意义。于我家也是敌人。都在和朝廷那帮人一样在一厢情愿天真抱着幻想,都在缩着头,耍着自觉得计的可笑小聪明偏安内地苟且偷安混平安好日子,正需要你辽国尽早杀死他们的懦弱无耻,打醒他们的浑浑噩噩愚蠢肮脏自私。你辽国使劲杀使劲打,越狠越好。你若打杀得不够狠,你就是我孙子。”
耶律淳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过:堪称一代伟大高尚奇人圣人的赵公廉在内心居然是这么个念头,居然在盼着辽国灭了宋国杀尽南朝一切不知感恩的无视汉政权和汉民族灭亡,而不是大家理所当然想的那样忠心并关爱南朝民族不惜承受无边压力与一切委屈和牺牲,他脑子一时实在转不过弯来,脑子里轰轰一片乱响,连赵公廉骂他孙子他都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了心神,有点明白理解赵公廉的强烈感受和这种凶残可怕想法了。
是啊!
沧赵家族十几年来为宋国为东方甚至为全世界的人的生活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至少是造福了整个东方,只玉米土豆带来的造化,无论是契丹还是女真或其他杂胡就都不用动不动就面临饿死,受益最大的宋国就更不用说了,南朝人这些年过的日子好的富足得让朝廷都不知姓什么了,从君王到最底层杂役皂吏一个劲的拼命盘剥享乐肆意妄为在恣意享受的同时却没人想过感恩带来这一切的沧赵,恰恰相反,把沧赵家族当傻瓜,觉得沧赵的一切贡献牺牲都是应该的本分,并且还视为政治威胁,君王领着,整个官场齐心协力铲除沧赵势力影响力,企图霸占沧赵辛苦创造的财富,社会万众呢,也只嫉恨贪婪沧赵的富有,只想着伺机也能从大人物吃剩下的东西里分一杯羹,沾点油水,却没人想过学习沧赵的聪明才智创造和勤劳勇敢忠义这种情况,换作谁,谁能不心寒?谁能不愤怒?赵公廉也是血肉凡人啊,也有喜怒爱憎
面对耶律淳投来的同情中更有幸灾乐祸嘲弄意味的眼神,赵公廉的笑容变了,似乎是终于被刺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受不住了,激怒了,笑容变得疯狂。
“燕王,你知道吗?我是农耕民族汉人,但我不喜欢种地,从来没喜欢过,那太苦了,也不喜欢当农耕民族的人,我的内心里最喜欢的其实是抢劫。”
“这些年来,我从海盗,从你辽国等蛮子身上,包括从宋王朝那些端着君子读书人圣人弟子派头实则满肚子无耻务实不劳而获心思的达官贵人身上看到了当强盗的好处,也学到了如何当强盗。我最想的是走强盗路。”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举兵杀入河北西路后,我就会立即带领全军将士们,尽起五十多万恶僧打入燕山府,你所谓的重兵牵制真能当得住我?”
“之前,我只是调了二十万懒惰不肯好好干活的无赖僧在你辽境小小玩耍了一把,你辽国就承受不住祸害之重了,嘿嘿,这回换成是五十多万恶僧去放开手脚纵情疯狂折腾你辽国就乐得痛哭吧,使劲去杀去抢宋国做弥补吧。”
“至于空虚的沧北,你辽军尽可进来肆意毁灭。我不在乎。”
“毁了你燕山府,我不会回沧北了,带着抢掠的丰厚成果,吃着好久没吃到的牛羊再去云州抢,你辽国连女真都抗不住,岂能挡住我的霹雳兵锋?可尽掠云州,然后冬天也差不多到了,我可以在你辽军肆虐摧毁掉已无大军防守的山西悠然过冬,春来再向西去,能收服西军残部更好,不能就随他去,反正他们也挡不住我,我只管率领队伍漫过去,再收拾你们的昏君耶律延禧部,为你辽国宰了那个辽国上下早恨透了他怎么还不死的昏君,得更多丰厚成果和奴隶民与仆从军,再继续沿河西走廊杀到回鹘去纵情大抢,抢完了杀完了祸害完了,又该到冬季了,就在回鹘的领地与尸体上悠然过冬,这时候我手下也应该锻炼出足够多的精锐军队了,更有足够多的奴隶和炮灰可挥霍,可以继续西进,再去抢偏安西域的杂夷拼凑的根本没什么团结凝聚力的西辽,或者回过头再入山西,向宋国腹地纵情抢劫而下,这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那时,宋国应该早被你辽国毁灭了,我不是灭亡宋王朝以及那些汉人败类的凶手。南朝已是你辽国肆意纵横的土地,我去占领和抢掠那里没任何愧疚不安的。尽可放开手脚大干。”
“我会招揽人手进一步扩大汉人军兵力,却不会招揽人心立国称王,那不是我的喜欢的,更不是我的志向。当强盗才是最舒服的我最想干的。
当强大无匹的流寇强盗集团,自由自在,任意东西,轻轻松松不用负任何社会责任,也不用吃苦遭罪操心耕种建设,只管毁灭,只管掠夺和占有,尽情不劳而获
啊——
那情景只想想就让我激动得难以自已。”
“人生短暂不过百年,什么名声都是虚的,应当尽情快意,为何要愚蠢得拘着自己苦着自己,自己难为自己?”
“看看女真,看看你辽国,看看全世界所有的野蛮种族强盗日子过得是多么自在嚣张快活,我这么聪明,怎么会傻到不能醒悟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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