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宽身边的监军首领太监在地震般摇晃中摔倒在地,瞬间泪流满面却不是摔痛的。
他顾不得起来就那么歪坐瞅着爆炸地悲泣喃喃道:“死了,死了。咱家的儿子没辜负咱家,炸了火药库。”
他的所谓儿子是收的太监干儿子,却是亲儿子一样栽培照顾大了准备养老旁身用的,一个清秀聪慧有出息的出众小太监,宫中的传统来了扎马关就领着另一个勤勉的小太监负责监管本关最重要的装备处——火药库。
引发这场叛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关主官王仲悯。
这厮早已暗中投靠了辽国,也正是有内应耶律余睹才会优先选择从真定府杀入
王仲悯除了打开城门纵敌入城之外,想立的另一大功就是为辽军得到宋国制造的火药,事先就安排了精干最得力人手专门去占领火药库,库房看守中也有内应,突袭之下,人虽少也成功瓦解了那的守军。
首领太监的这个干儿子眼看火药库要落入敌人之手,他的太监伙伴已经在惊恐下跪投降中却被叛变者凶残笑着顺手一刀杀掉了,也许是明知投降也是个死,也许是心怀义父的情义,想完成义父郑重交付的责任以回报义父这么多年来的养育照顾,他趁着混战中无人顾及到他的空当钻进了火药库,咬牙发狠点火引爆了扎马关是准备长期抗战扎在入侵辽军后路的,火药库中存放的火药量可着实不少,即使是威力小的黑火药,全部爆炸起来也是天崩地裂的威势。爆炸迅猛,威力太大,小太监在库房中固然根本逃不及,炸得粉身碎骨,外面想抢夺火药的猖狂叛变者和附近其他所有人也全部死在爆炸中
乔宽他们却是顾不上悲伤等任何情绪,正陷入内乱外患的双重围攻的危急中。敌我难分,同行者也未必可靠,身边就是随时也会发生的叛变杀机,这些不确定因素更增加了凶险
他手下亲信顾不得多想,按冲过来之前乔宽的秘密交待,把带来的大火药包赶紧点燃了狠狠丢进正从上城道凶恶杀上来的大队辽军中,巨大的爆炸顿时把辽军狂猛不可抑制的冲势生生炸断了,死尸残肢断枪烂刀血漫天飞舞洒了一地,吓得爆炸外的照样是炮灰先杀入城来开路的杂胡辽军惊恐大叫不由自主的后退爆炸高效压制了冲城辽军形成的危急,亲信们丢光了带来的火药包,又急忙把南城这守城积存的还没怎么用的火药取了出来,有的继续炸冲向城上的敌人,有的炸正从城门洞涌入的和已杀入城了就在城墙附近的,有的则恶狠狠把大火药包丢进城外如暴走野兽般疯狂欢叫冲向城门的辽军。
自天而降的猛烈爆炸不是人能挡的,几眨眼间就把辽军入城的狂潮撕断了。
城门内外的两段区域顿时形成了空白区。城墙内附近与上城道上的辽军群更是露出一片片血淋淋空白。火药的破坏力在此刻再次充分展现了出来,轻易就把冷武器不可能扭转的危急局面改观了太多。
乔宽他们会被源源不断入城的辽军扑杀的凶险几眨眼缓解了不少,有了明显的生路甚至重新夺回扎马关的希望。
这个缓解和希望在此刻太重要了。
若不是这样,跟着乔宽冲过来的人手,不论是品性不堪之极本就靠不住的地痞无赖子屯田军,还是乔宽辛苦整训出来的坏蛋将士,一看到抗辽必死、眼下就得死,只怕心就会变了,也发生叛变,会投降辽军,先保住眼下的小命再说。
这就是恶棍兵与良家子弟兵的区别。
坏蛋兵只能跟着优势打胜仗,不能在劣势中打败仗。
有优势靠山与出路前程好日子过,战场是胜仗局势,坏蛋们能暴发出比良家子弟兵更凶猛强悍更能打会打的战斗力,热情高涨,异常奋勇敢战,会奋勇坚定向前或追杀不舍,勇不可挡,似乎是精勇忠义无敌强师,欢喜死个人可若是陷入败局,就会露出不堪,不战而溃,望风而逃就会上演,尤其是在战就是死的危局中,他们只会更不堪。不听指挥,一哄而散只顾逃走是最轻的。群体哗变,叛变投敌,当场倒戈相向,比原本的敌人更凶狠勇猛地杀原本的自己人很正常。
因为这些兵心中只有他自己,往往根本没有对国家民族的忠义誓死之志,只为活着,更好更长久的活着,不会象良家子弟兵那样能为了心中的忠义信念、国家民族尊严,就是明知是个死也要咬牙打下去,誓死不退
象明末李自成之类的流寇,大军动不动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之众,却往往被官兵一两万甚至仅仅几千兵马就能打得大败甚至几乎全军覆没,不止是流民不会打仗不能打,主要因素,或者说是本质,和不堪恶战的坏蛋兵是一样的。
明末那种百姓灾民流民成了流寇,也只是祸害世间的不堪坏蛋,是吃人的野兽,与他们原本的老实善良勤劳忍辱牺牲奉献奠定了社会根基的百姓角色已完全无关,只是该死的。
而眼下的扎马关坏蛋兵主体为了从辽军的屠刀下活下来,若是也叛变了,那就完了。
别说是普通人乔宽了,就是被梁山悍匪军敬畏为神一样强大的赵岳在这,他也只能干瞪眼看着辽军轻松占领扎马关和叛变者欢呼。他能做的无非是本领大,没人能挡得住他,可杀出城去仓皇钻山得以逃走
炸药在此刻建功,辽军近乎成功的疯狂夺城势崩溃,也扭转了乔宽原本在冷兵器时代必然发生的悲愤无奈命运。
跟他来的所有人手,以及陷入极度凶险复杂形势中正高度紧张忙着和叛变者混乱厮杀的南城守军和屯田军及罪犯,都精神一振,很多人心中原本已经悄然产生的叛变心思情绪熄灭了,既然有活路,不必投降沦落为辽寇的悲惨炮灰奴隶,他们就不肯降了,展现了坏蛋的可爱一面,奋勇坚定投入大战中,而且能打,按乔宽喝令的结阵一起,和叛变者区分开
忠诚乔宽的将校们看到良好局面,万分紧张的心不禁一松,抹了把额头冷汗,拍拍呯呯的心,凶狠大叫组织指挥着弓箭兵,“放箭。射死这些无忠无义的叛贼狗东西。”
顿时箭雨齐发。
城上猖狂得意的叛军,无论是正规军将士还是想伪装好人的人渣屯田军,都在密集的箭矢下一片片惊恐惨叫倒下。
城上的内患清除了。只剩下入城辽军的威胁,局势进一步向乔宽这些誓死不降的少数人有利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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