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沅听到陆云江翻文件的声音，知道他在工作了。可是她既看不进去资料，也没有勇气跟他说话。沉默是她现在最好的保护伞，她缩在里面不想出来。
谢沅沅微微抬起眼角，瞄了一眼他，他似乎是很认真，很专心，一丝不苟。
谢沅沅更加焦躁了，剧本在他手里，陈熙的事要他帮忙，他处在主动的位置，她被动得不得了。
终于，当谢沅沅的焦灼战胜了她的别扭之后，那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她趁陆云江打完一个电话还未埋头工作的时机说话了：“你有时间吗？”
谢沅沅尽量不显得唐突怪异，保持语调的缓慢和轻平。
陆云江翘了翘嘴角，一个微动作，丝毫没露出隐藏的笑意，“你看我像是有闲工夫吗？”陆云江用笔尖指指一堆高高的文件。
谢沅沅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她问他有没有时间本来只是一个客气的开场白，不是真的确定他有没有时间。但是他直截了当地挑明没时间，让她接不下话。
好不容易酝酿好心绪准备和他谈，他拒绝地口吻令她尴尬又难受。
以前都是她拒绝他，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的要求说过不。而他第一次拒绝自己竟然让她这么难受。
谢沅沅压制自己心里泛上来的酸泡泡，语气还算平静，“看样子你很忙，没有时间。对不起了。”谢沅沅说完抽出一本资料就看起来。
陆云江顿了一下，从桌上拿起谢沅沅的剧本，“过来拿。”
谢沅沅闻言看过去，见是自己的剧本，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过去。
陆云江的眼神一直不冷不热地跟在她身上，谢沅沅想忽略，但是忽略不了。她只能别开眼光不和他的对上。
谢沅沅从她桌子边走到陆云江桌子边，不过几步路，却感觉距离很长。
她站定在陆云江的办公桌前，“你改好了吗？谢谢。”其实是多次一问，他既然叫她拿回去，肯定是帮她改好了，她不过是借此表达一下感谢。
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硬无比。搁在原先，她可能找回兴奋一翻，忘记跟他道谢，到最后才想起补上。只不过现在她分得清清楚楚。
“嗯。”陆云江回应了一个清淡的可有可无的字。
谢沅沅伸手从他手机接过剧本，回到座位上。
他明确表示没有时间，她自然不好再打扰他。但是陈熙的事情也是不容等待，所以她今天还是得找到机会跟他说，哪怕是跟他耗上一天也可以。现在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在枯等上，谢沅沅决定来研究研究陆云江对她剧本做的修改。这是比看资料更能吸引她的事，希望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计划好的，并且有意义的事情通常很能够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谢沅沅现在心神百分之七八十集中到了她被他改过的剧本上。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四处分散，基本无影响。
办公室里安静却不尴尬，甚至透露出几丝宁静和谐来。
谢沅沅发现，陆云江给她改的都是小细节，对话中的只言片语，没有大刀阔斧的删添。他是肯定了她的故事情节吧？还是他只是懒得大费笔墨？
谢沅沅猛一摇头，好好地又把他植入脑子里了，去他的。
中午一到，陆云江以一个电话结束了工作，坐到谢沅沅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脚步和气息一近，她就感受到了。琢磨着该是时候开口跟他说陈熙的事情，想着怎么措辞。
“我现在有时间，你是要跟我说陈熙的事吗？”陆云江两腿交叠，稍微侧身面对着谢沅沅。
一副交谈的样子。
谢沅沅掩饰不住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云江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如果不是你怂恿，小雯没胆子来找我帮忙，她不成功，接下来你自然要亲自出马了。”
他这么一解释，谢沅沅也能想明白。只是“怂恿”这个词她不喜欢，大大的不喜欢，“什么叫是我怂恿？我没有让她来干坏事。”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陆云江作状思考，几秒后点点头，“也对，不算是坏事。”谢沅沅见他挑明了，不打算旁敲侧击卖关子了，直奔主题，“既然你知道我是为陈熙的事，那我不拐弯抹角了，你赞成把陈熙送到北京是吗？”
陆云江丝毫不否认，干脆利索地回答：“是。这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的态度和语气那么笃定，谢沅沅心里没什么低能说动他，“可是，她不想去北京，她很排斥，你们都不顾她的感受吗，不去了解她的内心想法吗？你们应该尊重她。”
陆云江很平静地听着谢沅沅略带激动的言语，听完后不紧不慢地回应，“我知道她不喜欢。”
他就这么一句话，谢沅沅有点恼火，“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逼她去，陈熙这几天一直在哭，她那天找我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你视而不见吗？”
“不是视而不见，这对她才是最好的。”陆云江说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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