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见方的黄泥祭坛,看上去湿淋淋的,仿佛刚刚堆砌而成。
这是一口古器,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蛮荒年间,十分神秘,曾有人以此召唤古老的战魂,但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被视为不祥而封存。
此刻,随着高天上那道符诏呈现,这黄泥祭坛摇晃,一股神秘的气机流转,隐隐缠绕在了祭坛上盘坐的第四刑天身上。
第四刑天那双比皓阳还要刺亮的眸子睁开,入鬓的剑眉挑起,一头浓密的黑发舞动,他看上去十分英武,哪怕此刻感受到了危机,也没有丝毫变色。
“是你。”第四刑天的目光落到赤蒙身上,他记得,这该是赤光的嫡长孙。
“祖血蒙羞,赤蒙汗颜。”依然精赤着上身的老人深吸一口气,而后朝着第四刑天躬身一拜,“不求宽恕,恳请战皇殿为赤家留一条干净的血脉。”
“岁月无情,消磨人心,人皇世家也难以长存,变强不易,难得初心。”第四刑天叹一口气,“只要非是堕落者,战皇殿自然不会追究。”
“多谢。”
赤蒙再次躬身一拜,而后毫不犹疑,一步迈出,踏上了黄泥祭坛。
苏乞年挑眉,继而就看到这位赤光大帝的嫡长孙,整个人都绽放出一股赤霞般的战火,他长身而立,嘴角含笑,战体在潋滟赤霞中消融,太快了,因为高天之上的符诏在最后一刻,已经被赤光大帝一道念头勾动,要以黄泥祭坛血祭第四刑天。
如黄纸一般的符诏,看上去古朴且虚幻,仿佛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中,哪怕是以苏乞年而今不灭的意志雏形,也无法锁定。
第四刑天微微动容,没有多说什么,赤光大帝怕是想不到,他的嫡长孙,竟有如此刚阳的战血,这是完成了一次祖血之变,觉醒了至强的原始战血。他在焚烧己身,以体内嫡脉的帝血来献祭,将自己当成了祭品。
原本这也是不够的,但赤蒙身份不同,他是赤光大帝的嫡脉长孙,作为黄泥祭坛的主人,他的血脉后裔,自然能够对黄泥祭坛施加影响,并将代价减小,遑论是以己身为祭品,刹那间,第四刑天就感到身上缠绕的神秘气机开始松动,并有不少游离出去,缠绕在了赤蒙身上。
很快,属于赤蒙的战体就消融殆尽,只剩下一道战魂屹立在原地,不朽的意志光辉在熊熊战火中竟愈发璀璨。
朦胧中,他像是回到了昔年的界关天路上,他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行走在无边魔土之上,一缕赤光划破天宇,他踏过魔山,击穿过最强的魔王胸膛,甚至贯穿了一角天路,打入了魔界之中,他看到了白衣染血,也依然屹立不倒,那是血染的风采,是留驻在他记忆深处,永恒的画卷。
而此刻,这一切都在远去,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真真假假,就像这些年来,他已经不记得,这样浑浑噩噩,渡过了多少个日夜,他挥动的每一记铁锤,不只是在锻铁,更在捶打自己的心灵,他想视而不见,却不愿那些深藏的记忆被彻底埋葬。
“巡查使,我恐怕没有机会打开第一重人体神藏大窍了。”赤蒙看向祭坛前的苏乞年,有些惋惜,战魂很快变得虚淡,但他的眼中,却又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复又低吼道,“可是我不甘心,我赤家的光明,不该是这样!”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黄泥祭坛:“你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不祥古器,但我依然想看看,用我的战血,我的战魂,你能召唤出怎样的存在!是否与身为祭品的我,拥有同样的不甘!”
吼!
下一刻,他以战魂发出了最后一道滂沱的嘶吼声,属于他留存在这人间最后的战音,对于而今的苏乞年而言,原本微不足道,但此刻的他,却罕见地动容了,不只是为这位大帝嫡孙的不甘,这战音竟勾动了他体内的不灭体经文,有宏大的诵经声,在战体天地响起。
与此同时,赤蒙那虚淡下去的战魂,刹那间竟迸发出了璀璨的光,战王策的经文,一枚又一枚,熠熠生辉,像是古老的图腾,铭刻在那璀璨的魂体之上,在与之共鸣。
继而,在其背后,脊椎大龙上,九道虚幻的光团浮现,哪怕是战魂迸发的璀璨光辉也不能掩盖,很快,那尾椎之上的第一道光团,骤然间迸发无量光,连带着那战魂,也绽放出刺目的战辉,隐约间,竟仿佛比这光明血土上,那炽烈的天阳还要湛亮。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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