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的脖颈被锁住,鼻子上穿挂着金铃,神通法力仍在却施展不得,浑身酥软但仍挣扎不休,动作宛若大醉之人,抖得锁链和金铃乱响。半空中忽有人叹道:“凶顽成性、躁动不休,心火犹未宁啊!”
随着声音有一人显露了身形,赫然竟是山爷。山爷左手中托着一盏灯,看似平淡无奇,就是一盏最普通、最古朴的油灯,黄豆粒大的灯焰本毫不显眼,却在白日里也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所在的这一方天地。
远处的虎娃既惊且喜,他终于明白盘瓠是怎么出现的了,当然是山爷带来的。放才盘瓠突然窜出来时,虎娃就吓了一跳,因为事先竟然毫无察觉。虎娃同样也没有察觉到山爷的到来,直至山爷主动显露身形,他才窥见一丝玄妙。
盘瓠方才应该就隐藏在山爷的灯光中,灯光本是照亮世间的,怎么还能藏住形神呢?山爷祭出油灯所照亮的地方,就是他所置身的一方天地,当他人站在灯光照不到之处,也就发现不了灯光中的存在。
在一般人的概念里,光芒虽会随着距离发散减弱甚至被阻挡,但在虚空中的射界是无限的。山爷手中灯光方才不断地射出,却仿佛永远到达不了他所置身的那一方小小天地的尽头,灯光的射界看似不变但同时又在无限延伸。
对于他人来说,若不置身其中,便感应不到;若置身其中,那边是无量之界。山爷显露身形,实际上收敛了灯光的射界,这又是何等玄妙的修为境界?看来山爷成就真仙之后,修为精进超乎想象,就连虎娃都有些看不透了。
其实真仙各有所擅治修行,虎娃亦自有隐匿形神的手段,他和玄源起先一直藏身于云端,未出手时别人同样没有察觉。但能不能发现是一回事,能不能看透其手段又是另一回事,此时的山爷给人的感觉真是高深莫测呀,主要来自于他手中的那盏灯。
虎娃定睛再望去,那盏油灯好像就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黑暗中山爷曾在石屋中点亮的那盏。而山爷显露身形后,伸右手在灯在灯光上一弹,似是弹出了一朵米粒大小的灯焰,射入了无支祁的形神中。
无支祁立刻就不动了,但在众高人的神识感应中,他其实还在挣扎不休,可无论是企图运转法力还是扭晃强悍的原身,它所有的念头和想做出的动作,都化为了形神中那一朵灯焰的跳动。
山爷这一手神通当真厉害!若无支祁心有不甘仍凶顽欲挣,这灯焰就不会熄灭;可是灯焰若不熄灭,他所有的挣扎都只能化为灯焰的跳动。
虎娃与玄源已从云端飞落与山爷、盘瓠相见,并给众高人做了一番引荐。在场众人有第一次见面的,也有早就相熟的,都在今日的大战中现身,互相见礼倒是热闹,无支祁趴在那里却一时无人理会了。
形神中的灯焰跳动,无支祁只能发出凡人之声道:“你们这么多仙家高人,来对付我一个野生的妖修。”
无支祁不服,这也难怪,今天是多少人联手欺负它一个?庚辰、东海青童、乌木由就不说了,先后出手的还有虎娃、善吒、盘瓠、丙赤、丁赤、若山,而最终把他打趴下的那一棒子,是伯禹亲手砸的。除此之外,尚有巫明、应龙、玄源未出手呢。
这阵仗,简直快赶上轩辕帝当年收拾蚩尤了,就算换成伯羿来了,一不小心恐也得吃亏呀。
盘瓠斜眼道:“怎么的,你不服?”
无支祁:“当世高人纷纷出手,列位天帝派真仙下界,仗着人多取胜,我当然不服……有种就放开我,你们与我单打独斗!”
善吒喝道:“收拾你这水猴子,你以为真需要这么多高人出手吗?大家都是为助伯禹大人治水而来,收拾你只是顺便之事。你见过开道修路吗?你只是挡在路上的一块石头。若说依仗人多,你不是号称统率领十万浪将吗?那可比我们可多多了,怎不说自己也是人多欺负人少!”
若山却和颜悦色地看着无支祁道:“善吒道友说的不错,你这妖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等谁也不是为了与你争胜而来,这并无所谓。今日在场之人,此前大多与伯禹素不相识,有人甚至与他无半点交情,为何众人相助的是伯禹大人,却不是你?且慢慢去想明白吧。”
这时又有一人大喝道:“我回来啦!……咦,这谁呀?……哈哈哈,无支祁,你这妖孽也有今天?”来者正是敖广,他已从汪洋返回。
待敖广大呼小叫一番、与众人见礼完毕之后,玄源又问道:“伯禹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凶妖?”
伯禹则问道:“若山先生,我观您所施展的手段玄妙非凡,又有何建议呢?”
若山捻须道:“这妖物凶顽,原身强悍、精气旺盛非常,不如就锁之镇淮水,天长日久缓缓消磨。”
东海青童叹道:“这不得镇它一、两千年啊!”
无支祁低声嘶吼道:“有种便杀了我!你们难道不敢吗?”
盘瓠上前给了他一脚道:“你想得倒便宜!事到如今,还没有看明白自己是谁吗?都没人稀得杀你,就等着好好地镇淮水吧。哪天自己想死了,就自己死去!”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伯禹随即收了这凶妖,邀众高人一同去涂山部庆贺。乌木由却行礼道:“伯禹大人,我受神农天帝之托下界相助,如今凶妖已擒,当返回仙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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