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从大江上吹来,奇相裹着湿湿的衣裳在哆嗦,显得是那么地绝望与无助,她的所作所为,仿佛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只见她突然又一咬牙,转过身来朝句芒道:“你应当也是高人,想不想得到天帝宝物?如今只有我知玄珠下落,你若能助我……”
句芒打断她道:“你对象罔撒谎,是一点用都没有;而你对我撒谎,却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玄珠确实不在你的身上,也没被你藏在任何地方。你泅水渡江时将玄珠给扔了,滚滚江流中已不知被冲落至何处,就连你自己都找不着了。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把玄珠再还给象罔,就是想让谁都找不到它,天帝必然会降罪。象罔追不上你是最好,就算追上你,最终也无法让天帝寻回玄珠,你反而可以以此要挟象罔去对付伯禹。可是你根本不知玄珠为何物,真以为自己能偷得走吗?”
说着话,句芒已跳下山石,弯腰在火堆旁撮土一捏,再起身张开手时,掌心中已托着一枚珠子,正是奇相从象罔那里盗走、又抛于大江中的玄珠。
奇相连退数步已经到了崖边,颤抖着手指句芒道:“这,这,这肯定不是玄珠,我明明已经……”
句芒将玄珠往空中一抛道:“你根本不知玄珠为何物,又怎知它是与不是、是得是失?玄珠乃无形之象,而你看见的则是息壤神珠。就凭你,真能拿得动它吗?”
珠子被抛向了空中,奇相下意识地仰头去看,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珠子落下来,仿佛句芒那么轻轻一抛,就把它抛到了无穷无尽的远方。奇相已经有点崩溃了,颤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句芒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是多管闲事,谁叫我恰好看见了呢?我拦住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跑了,你的伎俩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你应明白伯禹实与你无仇,当给自己一个解脱。”
奇相的身体还在不住地哆嗦,神情却从失落变得越来越激动,甚至是激忿,她看着句芒嘶声道:“伯禹实与我无仇?让我给自己一个解脱?你不是我,不可能了解我这么多年来、每个日夜的感受!”
句芒淡淡道:“我自有感同身受之能,更能将你看透。但我的确不是你,我不会做你做的那些事,不会动你动的那些念头,也就不需要你的那些感受。说实话,别人也不需要。”
奇相的神情已有些癫狂:“我父曾是鸿蒙部伯君,你知道吗?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父君在的时候,就是我一生最好的光阴。可是伯禹来了,一切都毁了,留下的只是无尽的苦难。伯禹如今誉满天下,难道别人就该死吗?”
句芒:“你才知道啊!这和他在你面前是怎样一位父君毫无关系,他待是你是挺好,可是被他活祭的那些童男童女呢?真正该死的不是他们,就是你父君。天下人都明白,想必你也早就明白,只是始终不愿意承认。”
奇相突然甩发道:“不,我不愿意明白!”呼喊着纵身跳下了高崖、消失于滚滚江流中。她居然投江自尽了。
句芒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有人高喊道:“姑娘不要!”
随着话音,一名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可是当他跑到崖边时,下方江流中早已看不见奇相的踪迹。此人的形容在三、四十岁,看打扮应该就是附近的村民,当他冲下来之后,一柄短锄也从高坡上滚落。
这汉子刚才在高坡上挖山货,突然看见了江边的奇相,见她似是要轻生的样子,赶忙跑下来劝阻并试图救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汉子站在高崖边跺脚道:“漂漂亮亮一位大姑娘,怎么说跳就跳了呢?太可惜了,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怎么样还不能过日子吗?”
当他转过身来时,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句芒,又被吓了一跳。在高处视线被山坡阻挡,他原本只看见崖边的奇相,并没有看见句芒,发现智力还有人后,又气愤地说道:“你是谁家的伢仔?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句芒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救不了她!我若真的是只是谁家的伢仔,刚才想上前救她,你信不信她连我都会拉下去?”
汉子仍义愤道:“就算你拉不住她,总得做点什么,劝她不要轻生,或者高喊救人!……就这么看着她去死吗,小小年纪,心地怎能如此歹毒?”
说着话他又看见了旁边的火堆,声音陡然拔高道:“你们方才还在这里烤火,她是和你一道出来的同伴吧?看你的打扮,应是大人物家的伢仔,她是你家的侍女吗、是你逼她跳下去的吗、你难道生了一副妖魔的心肠吗?不论你是谁,这里出了人命,也要跟我去见官!”
见句芒始终不说话,汉子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很激动地上前去抓句芒的衣服,但伸手却抓了个空,句芒就在他眼前莫名消失了。汉子大吃一惊,蹬蹬蹬向后连退了几步,一只脚差点踏进半熄灭的火堆里,再抬头又看见了句芒。
句芒坐在了一块很高的山石上,他居然能从眼前消失,凭空又出现在那里,汉子突然觉得身上发冷,张口结舌道:“你,你,你真是妖魔吗?”
汉子方才义愤填膺的训斥句芒,呵斥他生了一副妖魔心肠,,结果发现这孩子竟然真有可能就是妖魔时,却吓得不敢动也不敢乱说话了。
句芒苦笑道:“我的确有妖魔的手段,但有此本领的,未必就是妖魔啊。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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