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知客僧这么一说,张琳心知道他已经入了自己的彀中,脸上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好,我再问你,念可有男女之别?心可分高低贵贱?佛又是否会对众生另看一眼?”
女孩这么一问,倒也确实将这知客僧难住了,他听了这三个问题,不住地去回想自己读过的那些经书,却是没有一本能够解答这些问题的。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所问,小僧也确实不好回答,只是这佛经有云‘众生皆平等’,想来世人当无高低贵贱之分吧?”
独孤剑虽然对于佛法一道并无多少研究,但衡山上有福严寺,曾是禅宗七祖怀让禅师的道场,传到这一世,方丈名叫慈感禅师,也是一位有道高僧。他与刘轻舟多有往来,独孤剑也曾听过二人说佛论道,因此对于佛法也是有所了解。但此时对于张琳心的问题,他却是一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尽管如此,但听到那知客僧的回答,他却猜想到那答案必定不对。
果不其然,只见张琳心摇了摇头,继续道:“大师所言,未免也太过简单了。酒色皮囊、男女之别,皆是蠢物。我再来问大师:佛说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是这样,又怎会有男女之分呢?”
这一下把那知客僧给问住了,方才他还能用佛经来解释一二,这会儿女孩这么一问,他还哪里能回答上来?那知客僧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迟疑着道:“这个阿弥”
还没说完,他就直接被张琳心给打断了:“不要阿弥陀佛了,我看大师佛学精湛,既然佛祖都视男女的皮囊为空,就请大师为小女子解释一下贵寺这条不近人情的寺规吧。”
那知客僧似乎魔怔了一般,挠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转过身去开始仔细思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这,心生念、念生佛,无心便无佛佛经又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为何?为何?”也顾不得看守大门了,抬脚就向里边走去,似乎是打算找自己的师父问个清楚。
张琳心看着那知客僧丢下看守的大门自己走了,笑着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我们就进去吧?”独孤剑看着女孩,仿佛是有些不认识了一般,盯着她看了又看,问道:“琳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佛经上的大道理?”女孩打了个哈哈,四处看了一眼,回道:“呵呵,我哪里懂什么佛经,都是顺口胡诌的。这个和尚张口一个阿弥陀佛,闭口一个佛经有云,一看就是一个芋头大木鱼,念经都念傻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我问住?”
独孤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你真是个古灵精怪,这么难的问题都能被你问出来,连我都想不出答案。”女孩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拉着独孤剑的手,“独孤哥哥,我们进去吧,快些去找老和尚。”独孤剑点了点头。
二人迈步就要往寺内走。谁知才把脚踏进门中,就只见到一个身穿黄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一脸苦相的老僧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老僧双手合十,颂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还请留步。”
女孩看到这老僧,心中有些不安,低声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刚打发了个小的,这又来个老的,看来少林寺真的是龙潭虎穴,不好进啊。”
哪知那老僧却是将女孩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听他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少林寺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更不会不许香客来访。不过本寺向来谢绝女客进入,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
女孩撇了撇嘴,又对独孤剑说道:“又来这套,独孤哥哥,你看我的。”她又看向那老僧,开口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那老僧回道:“老衲法号无智,还请女施主先行回答老衲的问题。”
“原来他就是无智大师!”剑心两个都暗暗想到。“虚穷智相”,这四位乃是少林寺无字辈的四位高僧,他们不仅功夫了得,而且佛法精湛,在当世之上都属一流。这位无智大师,身居戒律院首座,执法铁面无私,毫不避讳。当年无虚大师未和寺中的众人商议,亲自带着僧众下山,抗击金兵,违反了门规,就被无智大师依照寺规进行了惩戒。由此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徇私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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