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发老者恍然大悟,上下看了一眼他,笑谈道:“时隔多年,我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偷偷往我手心里塞李子的顽童,真是没想到啊……不知令尊……”
提到“令尊”二字,花发老者忽的一顿,自知失言,没再作声,醒悟到人寿有时穷,昔日的童子而今都已垂垂老矣,双鬓泛白,何况是他当时已年岁不小的老父,恐怕早已埋骨黄土。
老翁不以为意,道:“家父故去多年,我也已是知天命之年了,没什么好避讳的,倒是您老人家风采更甚往昔,一点也没变,果真是神仙中人啊,那时我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儿,如今一见,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不太敢相认。”
“先前老神仙唤我老弟,却是折煞了我啊!”
他固执以一口一个“老神仙”称呼,任花发老者怎么劝说也不改口,只得不住摇头,暗瞥了一眼奚羽,这里倒是有几分和少年相似的地方。
奚羽没想到居然牵扯出一桩往事,听老翁的意思,花发老者居然几十年前就来过了,其中容颜未改,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眼睛蓦地瞪大。
两人兴致颇浓,相谈甚欢,一时忘我,突然听到“咕咕”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屋内几人面露古怪之色。
青旒俏脸微红,毕竟是女儿家,有些难为情,又无处可藏,只好扭捏不依地躲到花发老者怀里把头埋进去,摸摸瘪瘪的小腹,扁着小嘴,半天才小声咕哝一句:“八尺爷爷,我饿啦。”
屋内众人都不禁笑出声来,老翁又拍着脑门,满是自责之意,笑道:“几位远道而来,还未用饭,想必早已饥肠辘辘,看我这脑子,果然是老糊涂了,灶中火还生着,却在这说话全忘了,怕是米都要糊了,老神仙好不容易来一回,我得再宰只鸡好生招待。”
话一说完,拿起水瓢,也不管花发老者推拒,便兴冲冲往外去了。
奚羽把几人的包裹都放一旁堆着,坐在椅上,想了想,又把腰间的铁棍儿和向来不离身的鹿皮也给卸了下来,自告去帮忙打下手,得到花发老者颌首之后,也跟了过去。
过没多久,奚羽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摆在桌上,荤素皆有,色泽诱人,另有三颗切开的咸蛋,金黄流油,老翁还温水烫了两壶黄酒提上桌。
老翁给几人斟酒,轮到奚羽这里,他脸上变色,赶忙站起,连连摆手,知道自己酒量可怜,不想再出丑一次了,不敢沾了。
奚羽避酒还来不及,却是青旒咬着筷子,舔了舔嘴唇,很是好奇,眼睛里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想尝尝这让人趋之若鹜的粮食精究竟是什么味道。
只是还没把酒壶拿过来,就听“啪”的一声,花发老者冷着脸看着她,满面愠容,打掉了那只搭上去的小手,青旒只好委屈噘嘴,悻悻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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