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菱将那姑娘拉过来，大大咧咧冲磕着了脑门、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韩御打招呼：“哟，这正赶上年节，韩公子行这么大的礼，是想从我这讨压岁钱了？”
她怀中那梨花带雨的姑娘破涕为笑，噗嗤出了声。
百里长川剑指着凶徒，直将那人逼出了厢房。地上哀嚎的众人见大势已去，犯不着为个姑娘惹上这些个爷。也拖着伤腿，互相搀扶出了门。
“你才讨压岁钱！”韩御揉着脑门，自觉声势不足，从怀中掏出成沓银票往穆青菱这边砸来，“看看是谁捡压岁钱！”
厢房门敞着，正吹起穿堂风。银票哗啦啦从穆青菱身畔翻飞出去，打着卷楼上楼下纷落。
热闹哄抢声一片，穆青菱待要再逗他一逗，看看这韩公子还能干出什么可乐的事。百里长川却面如冰霜，将外衫结下扔向穆青菱：“我们走。”
这外衫自然自让青菱罩住被救下来的姑娘。穆青菱看他对韩御不理不睬的样子，心中暗叹：看，酒没喝足，别扭劲就去不掉，正是这个道理。
穆青菱抖开百里长川的外衫，将那姑娘裹起来，此时才看清，那姑娘果然是人间绝色。
肤如凝脂，目若春水。即便狼狈至此，姿色也未见稍减。披上了百里长川的衣衫后，更是双颊泛起了红晕，恰似绯色染流云。
韩御的却忽然哼唧了一声。他这一声发得又委屈又惶急，连百里长川都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也要一件？”穆青菱小流氓似的调侃他。
她这个槽吐的精准，韩御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他气势触底反弹，甚是汹汹：“谁要衣衫？老子要的是姑娘！”
百里长川皱了皱眉，又摩挲了一把手中的剑。
绝色姑娘一张小脸煞白，只怕自己方出虎口又入狼窝。穆青菱留这两人对峙，径自带姑娘出了门：“别怕，我送你去梳洗。”
穆青菱抬手招呼了伙计：“寻个地界，给这位姑娘取来干净的衣衫——物品损失等一应花销，算在韩公子头上。你们也看见了，韩公子高兴，自然有大把银票洒出来。“
伙计笑容满面答应了。穆青菱怕凶徒卷土重来，陪着那姑娘去更衣。路上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韩御还在上蹿下跳，吵嚷不休。百里长川甚至已经闲闲坐下了，还给自己斟了杯酒。
少顷那姑娘换了衣衫，出来拜谢。这才向穆青菱道明了身世：她名唤红翡，原是贫民巷中的孤女，街头唱曲维持生计，却向来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
今日却遇上了这伙强人，要带自己到醉不归来。订好了卖艺不卖身，谁料一曲未罢就闹出了这等事。
穆青菱宽慰红翡之余，也觉得这姑娘天真愚蠢得可以，三言两语就被哄来了欢场，还妄想与歹人讲信义。
江湖救急一场，原应该就此告别，可红翡扭扭捏捏，抱着百里长川的衣物，非要上去奉还拜谢。穆青菱打量她两眼，挑眉笑了：“也罢，我就带你去。”
楼上的韩御还在暴跳如雷，聒噪极了。百里长川正襟危坐，穆青菱很是怀疑，他怎么能坐得住。
走进了才看见，百里长川原来削下了两截袖边塞住了耳朵。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这行为有何不妥，却不知这可是实打实断了回袖。
红翡羞答答盈盈拜倒，又将身世说了一遍，只是这回却加了两句：“今日有幸得大侠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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