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有必要说一下这个酒肆是什么样子。 这个酒肆靠着一面土墙,上面一个草棚顶,用三根拳头粗的木头当柱子支撑着。三面没有墙,自然也没有门和窗,客人可以从三面中任一方向走进来坐下要酒菜。所以刺向金掌石佛的棍子毫无阻挡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金掌石佛一手拿着酒罐,一手拿着牛肉,看见棍子来了,就用抓牛肉的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一夹,棍子就停在他的面前。施棍者力前刺,可是棍子分毫未动。那人见棍子被夹得紧紧的,就左右手同时朝一个方向拧,让棍子高转起来。金掌石佛恰好喝完酒罐中的酒,松开两个手指,将酒罐转过来,罐口对着棍子一下子套上去,然后手握罐底将罐子向相反的方向转动,化解了此招。
刚才那个女子似乎没想到自己苦心琢磨的招数会被金掌石佛这么轻易地化解,“啊”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倒把金掌石佛吓了一跳,他一下子想起她是谁,手一松,罐子在棍子的转动下裂成碎片。金掌石佛手中还剩下半块牛肉,他一口就填进嘴里,转身就要脚底抹油。
就听那个女子说:“你站住!”金掌石佛一下子立在那里不敢再跑。他慢慢回过头,看见对面站着一名身着花布衣的女子。 只见这名女子大脸盘、弯月眼,皮肤白皙光滑。她四肢粗壮,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这名女子一看金掌石佛,“哇”地一声当街大哭起来。可怜金掌石佛一身武艺却毫无用武之地,双手无措,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是喃喃喊着她的名字:“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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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的母亲过世的早,她的父亲则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年轻时跟一位少林高僧学过几年达摩棍法,一直住在少室山的山脚下,租种着寺里的几亩薄地。虎妞今年六岁,生的比同龄的孩子都壮实,他父亲觉得女孩子也应该学会写字,就想趁着她还小,把她送到寺里面跟那些小和尚们一起由师傅们教写字。
寺里面的方丈看在虎妞父亲是俗家弟子的份上,也没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就把虎妞收留下。白天她留在寺里面学习,太阳落山时就由她的父亲接走。
也许因为虎妞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又或是因为虎妞人如其名长的虎头虎脑,所以师傅们很喜欢她。即便她不愿意学习写字,也舍不得打她手板。不过虎妞在寺里最自由的时光莫过于放了学,而太阳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落山的时候,这时虎妞就在寺里玩耍,除了藏经阁——虎妞觉得藏经阁的老和尚太呆板,不愿意去那里——她哪都敢去。
每过一段时间,比如一个月,寺里面就要考学。小和尚们要学习经文,这是他们的本分,所以寺里面要求很严。虎妞也参加考学,因为她平日里不在这方面用脑子,所以每次都是她和另外一个小和尚一起排在倒数的位置。
那个小和尚被师傅们唤作“明子”,比虎妞小一岁,但是却比虎妞更早进入寺中。又是一次考学,明子排在最后,被罚在天井蹲马步。虎妞跑去看他(她不必受罚),眼神中颇有些同病相怜感同身受之意,她问他为什么总是学不好。
明子以前没和女孩子说过话,又羞又恼,所以不理睬虎妞。
虎妞见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就笑话明子,说明子猪脑子怎么学都是喇叭丢(最后一名)。她声音很大,招来很多小和尚的围观。明子的脸涨得通红,大声替自己辩白,可是还是抵不过这么多的嘲笑。明子的眼泪含在眼圈中。和尚们又笑话明子,可是爱笑的虎妞这次却没有笑。
阳光透过叶子洒在石板地上,随着叶子慢慢脱落,洒在地面的阳光也越来越多,可是光线的强度反而越来越弱。直到阳光可以穿过光秃秃的枝干肆无忌惮地洒在地面上的时候,光线彻底没有了力气。白天时间变少,虎妞在寺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就这样,这一年最后一次考学的时刻来到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子不仅不再是垫底,成绩反而排进了前几名。师傅们很惊奇,虽然出家人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惊讶,但还是在晚饭前将这个变化提了出来。虎妞的父亲那天忙的晚,就把虎妞留在寺里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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