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忙道:“不曾入过私塾,只跟着庄子上的老爷和公子识得几个字,如今在家也曾念了一些书,只是说来怕殿下笑话,巧兄弟正是小民的授业之师。”
“他是你的授业之师?”和亲王果然笑不可抑,回过头瞅着巧儿道,“这便是淘气过了,你才识得几个字,认得几本书,便去给人家当西宾?等明日过来,本王才要仔细考你一考,若不好,趁早不要误人子弟。”
巧儿笑了一笑,倒也不曾辩驳。一时佳禾带人拿了石青妆花缎过来,和亲王便道:“这缎子你拿回去,至于该怎么对外交代,横竖你有自己的主意,本王也就不过问了。待到事情办妥了,明日这个时刻你就过来园里, 带本王出去四处转悠转悠。”
“是。”巧儿躬身应下,佳禾便上前将那缎子放进他怀里,巧儿和板儿遂向和亲王告了退,出来也不往家去,径直去到杜绣山庄。
隔了一夜,杜柏芳正在庄子里望穿秋水的等着他二人,倒要看看他们究竟会从哪里找到这样上用的缎子来。过了辰时三刻,幽香才进来道:“姑娘,昨日青丫头的两个哥哥现如今正在门外等传呢。”
杜柏芳闻说忙道:“去叫他们进来。”
幽香答应一声出去,叫了巧儿和板儿来。方入门,杜柏芳已然看见巧儿怀内抱着的那匹妆花缎,面色刷的泛白,五指紧扣着桌沿,几乎难以置信。
巧儿亦是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暗自冷嘲一声,却上前拜道:“姑娘,你要的缎子如今我们可是找来了,敢问可以放了我们家青儿了吗?”
杜柏芳冷笑着看她一眼,起身便上去扯了那缎子看了,质地端的是上乘,颜色也正,当真是上用无疑。眼见最后一丝希望也泯灭掉,她不由生恼,哼了一声,甩袖便道:“去叫人带了昨日那个小丫头过来。”
地下站着的几个丫鬟忙一叠声的通传出去,这里杜柏芳仍旧坐着,直直瞅了巧儿道:“我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想不到贵宅竟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本事,连这样的缎子都能找得到,枉我还冤枉了青姐儿一场。只不知,哥儿手中的缎子来自何处?”
巧儿微微一笑,抱着缎子道:“姑娘既然都说了我们可以手眼通天,如何还要打听这缎子的来处呢。便如杜绣山庄能买到这样的缎子,我们自然也可以买得到,我等并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只是姑娘当初不相信,只以为是我们家青儿偷盗了庄子的缎子,我们出于无奈才行此计策。若然姑娘想要这缎子,只管开个价,方便卖与姑娘也是我们的造化。”
“那倒不必了,我们庄子上还不曾稀罕到要买你们家东西的地步。”
杜柏芳言之有气,自然话说的急躁了些。其实私心里她倒也曾想过趁此机会将这缎子买下来,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话经由巧儿口中说出来,她便觉得受了十分的讥讽那般难受,少不得口是心非。
巧儿亦不过是有心激她几句,不曾真的有心卖给她,听杜柏芳拒绝正是正中心怀,忍了笑便退至板儿身侧,等着青儿过来。
一炷香后,幽香葛香才亲自搀扶了青儿过来,板儿和巧儿都迎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回,除却一夜无眠落下的苍白面色,及昨日的几个掌掴手印,倒不曾见到别的伤痕。青儿受此惊吓,好不容易见着巧儿和板儿,便将身子偎在板儿怀里,不敢动弹。
巧儿见之心酸,不由想起昨日的话,便回身对杜柏芳道:“昨天姑娘也说了,若是我们能证明青儿的清白,姑娘可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杜柏芳不料她斤斤计较到这般地步,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兼之四下里的丫鬟绣娘们都在,越发拉不下脸,只得白她一眼道:“什么说法不说法的,如今我们庄上不计较她就算不错了。再者,青儿以后还是要回到庄子里做事的,我叫人好生照应着,万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不就得了?”
巧儿想不到她这样的无赖,气急反笑道:“我只以为姑娘是明事理的,如今看来倒是我高看了姑娘了。既如此,这什么劳什子的绣娘我们也不当了,青儿跟我回家去。只望姑娘心里头明白,今日这事谁是谁非,想必姑娘一心的数儿,以后再要打诬赖人的算盘,最好看仔细了再说。”说罢,拉了青儿的手,便对板儿说了声走。
兄妹三个身形一动,杜柏芳便在后面气翻了天,一把将桌子上放着的茶盏斟壶等物推落个一干二净,口里只念叨了几句你好大的胆色,却也说不出别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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