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之间,仿佛墙倒屋塌,刘姥姥和王刘氏等人直觉脚下地动山摇一般,满面不信道:“你再说一遍,谁被抓去了?”
李顺挠头道:“青苹姑娘啊,我听二门上的小厮六儿说的。”
刘姥姥登时眼前一花,怪不得方才巧儿自打进门就怪怪的,想必是已经知道青苹出事的消息了吧。可是,好端端的抓平姑娘做什么?
顾不得避讳不避讳,刘姥姥一把拉住李顺的胳膊直问到他脸上:“顺子,你给姥姥说清楚,那青苹姑娘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李顺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说是青苹姑娘来历不清白,那边的太太舍不得却也没法子,只好叫人锁了去。如今府里头正防的严实,把那一年同买进来的姑娘都查了一遍家底,就怕再走了青苹姑娘的路子。”
“这……这……这可怎么是好?”
刘姥姥心神一乱,几乎急的哭出来。
那李大娘尚还在院子里,一见便忙劝道:“姥姥别慌,横竖是他们周府上的人,与咱们无关的。”
一席话说的王刘氏猛然惊醒,赶紧点头拉了刘姥姥道:“妈快别难过了,叫人李大娘看了笑话。你老人家一向心软,听见风就是雨的,依我说这里头只怕有误会,没准儿过了几日青苹姑娘就叫人送回来了呢。”说罢,扭身对青儿使眼色道,“姥姥累着了,你扶了姥姥回屋歇息去,等会子再去瞧瞧巧哥儿,待我做好了饭,就一块儿出来吃吧。”
“哎。”青儿也是机灵,一听这话便知王刘氏是要避开了李大娘再说话,便上前搀扶姥姥回去。
李大娘见姥姥走了,自己坐一会子怪没意思的,正巧听着外头李大叔和李柱都回来了,便说家中有事,告辞离开了。
她一走,青儿便从姥姥房中出来,去了巧姐那里。进门看她横躺在床上,把脸儿紧紧埋在被子里,双肩耸动的厉害,想必正哭着,倒是不好劝,只得站了片刻,见她哭啼稍止,才伸出手拍拍巧儿的后背:“姐姐快别伤心了,平姑娘为人善良,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法子救出来的。”
巧儿摇摇头,仍趴在被子上,抽噎说道:“妹妹别劝我了,如今我心里难受的紧,听不进别的话。若不是我,姐姐也不会连累到如此地步。”
青儿叹息口气:“这事如何能怪到姐姐头上,咱们又不是神仙,哪里晓得什么天灾人祸,还是起来大家一起商议了拿个主意才是。”
“拿个主意?”巧儿蓦地一抹脸,冷笑坐起身来。颊上珠泪半干,映的两片朱唇更加鲜红,“他们只盼着我们贾府的人死绝了才甘心,又怎么会给机会叫我们拿主意?明明都已发卖出来,而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再次捉拿归案了,可是叫我们安生过几日了?”
“那…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平姑娘受委屈啊……”
许是叫巧儿言语中的凄厉吓到了,青儿不敢大声了说,只好小声嘀咕一句。
巧儿心头一痛:“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平姐姐受了委屈,但凡有一个法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去做的。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们……走投无路。”
她说着,泪珠儿不意又滚落了一串。
青儿看着心酸,想了良久才咬唇道:“姐姐……我们……我们何不尝试着去绣庄求了洪老爷?”
洪老爷?巧儿狐疑抬头,盯着青儿道:“哪个洪老爷?”
青儿道:“就是咱们绣坊的洪老爷啊,姐姐上一次不是还跟我说,洪老爷为人低调,最怕有人背后议论,所以总不叫我们提起。眼下既是百般无法,如何不去求一求他,说不定能想出个法子来呢?”
是了,洪老爷!巧儿微微苦笑,绣坊里何尝有个洪老爷,只不过是有个和亲王鸿纣罢了。只为了绣坊里人多嘴杂,她并不敢讲和亲王的真实身份告知了青儿与方若兰,不过随口胡诌了一句,倒难为她记得住。
如她所言,这当真是个法子,求了和亲王,必然会给青苹带来一线生机。
可是,如何求呢?说贾府的丫鬟被抓了,堂堂王爷犯得着为个丫鬟出头露面么?再要问起因何被抓,难不成要叫她说是阴差阳错,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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