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阮绵绵坐上了返乡的动车。她要从这里坐车去J省的省会,再从省会坐车回家。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家了。
还有三天就是农历春节,她请了三天假,提前离开。从那天从应隽邦家里离开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她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不是没想过联系应隽邦。只是每次拿起电话,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他也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他还会进公司,因为她曾经远远的看到他的车驶进了地下停车场。却是一次也没有跟她遇上。她没有想要躲他。在水一方是S市最大的广告公司。她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就这样离职。
辞职是最好的办法,远离应隽邦,也远离那些是非。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不舍得。如果她离职了,跟他就真的再无交集了。
阮绵绵,你真的要这样吗?将脸倚在车窗上,目光看着窗外的风景往后退。想到应隽邦挡在她身前,说不会跟她分手的话。
傻瓜,如果不跟我分手,干嘛不来找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那时逃得太快了。可是不逃又能怎么样呢?
应鼎弘,冯谨言的态度那般咄咄逼人,她不走,真的看着应隽邦跟他们决裂吗?她也是为人子女的,做孩子的,永远不可能去恨自己的父母。应隽邦如果真的跟应家断绝了关系,以后肯定会后悔的,看他那么紧张应晚晚就知道了。
而这几天他没有跟她联系,也证实了这一点。如果说阮绵绵没有失落,没有伤心那是假的。可是她理解应隽邦,如果是她,在家人与恋人之间,如果真的非要选择一个,那也只能是家人。
眼睛有些发热,其实不是的。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是她,她会努力平衡好家人跟恋人的关系,就像当时阮建中一样,让他接受自己选择的人。
应隽邦则不可能,被这样一闹,她相信应家绝对不可能会接受她进应家的。那么应隽邦会如何呢?夹在他们之中,左右为难?那天她问他时,他的表现她现在还记得,那般纠结,那么无奈。
何必呢?不用纠结了,更不用为难。我来替你做选择,好不好?
她不知道,在应晚晚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跟自己说,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强,努力变得配得上他,再努力的跟他在一起。不管他的家人如何反对,也不管他的妈妈是如何的不喜欢她。
她都会证明自己,然后努力的站到应隽邦身边,跟他在一起。可是发生了应晚晚这样的事,她突然就不确定了。那么多的阻碍,那么多的波折,她真的可以吗?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要让他,为了她而放弃应家,放弃家人,放弃他所渴求的,想要的亲情吗?
应隽邦,我怎么忍心,让你那样的选择呢?可是如果你不那样选择,我又要怎么办?亲情与爱情之间,真的就不可能兼容吗?你选择亲情,我不会怪你,可是如果你选择了爱情,我却是总有一天,会怕你后悔啊!她这样选择,他会生气吗?会在意吗?如果会,又为什么不跟她联系呢?
列车呼啸往前,却没有化掉,阮绵绵一肚子的愁绪。
年三十。
阮绵绵的父母在厨房摆弄晚上祭祀要用的食物,这边年三十晚上,都要祭祀先祖。并求保佑来年平安。阮绵绵跟阮建中则在门口贴春联。
阮建中站在梯子上,侧过身体,看了眼春联,也不回头:“正吗?”
没有回答,阮绵绵垂着头握着手机,没有听到阮建中的话。
“姐?”阮建中又叫了一声,阮绵绵抬起头来,看了春联一眼:“往右边一点。”
阮建中没有急着去调整,而是直接在梯子上坐下,转过身看着阮绵绵。这边冬天极冷,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脸却冻得有些发红。指尖拈着手机,距离有点远,他隐约看到她好像是想打电话?
“怎么?想给未来姐夫打电话?”
“说什么呢?”阮绵绵收起手机,看了他一眼:“快把春联贴好,呆会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阮建中还是不动,侧着脸看她,神情有些好奇:“我回来就发现你脸色不好?不会是那个家伙欺负你吧?”
“乱说什么?他才没有欺负我。”不过是吵架了要分手而已。
“没欺负你?那你这几天一脸不高兴干嘛?跟你说话老是神游?才分开几天啊?阮绵绵,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阮绵绵不理他的话,只是站直了瞪他:“你到底要不要把春联贴好?如果不贴就下来,我来贴。”
“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阮建中侧过去,继续将春联贴好。声音却不停:“想他就打电话呗。什么年代了?主动点能死啊?”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不说死不死的啊?”阮绵绵受不了他,明明之前是他让自己端着点,怎么这会子又变了?
“能。前提是你真的没有想死他,没有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不正常。”阮建中将上面的横批也贴好了,从楼梯上跳了下来:“话说,我还以为你会带他回来过年的。”
“说什么呢。”阮绵绵睨了他一眼:“进去啦,外面风大得很。”
她回家之前刚刚下过一场雪,现在雪虽然化了,可是温度还很低。这边不比北方,都是湿冷,让人难受得很。
阮建中看了屋里一眼,父母都在忙,没有人注意这边:“我说真的啊,上次你生日看他那个样子,还以为他会跟你回来,怎么?他临时反悔了?想明白你也不值得他喜欢啦?”
“阮建中。”阮绵绵伸出手就要去拧他的耳朵,这个家伙,怎么就满嘴跑火车乱说话啊?明明是她跟应隽邦分手的,才不是他不要自己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跟应隽邦分手呢?阮绵绵一想到那些事,又郁闷了,心头乌七八糟的难受得紧。手上的动作反而越不肯停了。
可惜的是,她比阮建中矮太多,手抬起来想拧他耳朵的动作,根本就没有一点气势。
“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还是很值得他喜欢的吧?”阮建中任她拧上了自己的耳朵,目光落在路口,那里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这一条路的尽头就只有他们一家人,这人是冲谁来的,还真是不用多说了。
“啧啧。阮绵绵,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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