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障消失不见,竹屏向两边撤开,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一女子盘膝坐于案前,二十五六的年纪,梨木簪挽起秀发,肌肤莹白,眉眼含笑。上身着一件轻质雪纺的白色薄衫,半斜着深浅不一的蓝色青花绣,双袖是凌波纱质,飘然如云,极有古朴韵味。下身是藏青色棉质长裙,青色不深,如泼墨丹青,蓬松随意,整个人带着如画的气质。
案上静静摆着两杯茶,热水冲开不久,向上吐着一圈一圈白气氤氲,一旁红泥小火上,紫砂壶中水正滚沸。
“过来坐,尝尝今春新采的六安瓜片。”女子对着秦微招招手,眸子一笑,像两只月牙儿。
秦微略一颔首,盘腿在她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杯中茶色翠绿,入口清甘,后味微甜。
两个人静静对坐,一个品茶,一个打量。
“小姑娘是来买法器?”女子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这里阴气很重啊。”秦微答非所问,抬手对着墙上随意一指,“唔,这里放着染血玳瑁,似乎不吉利,还有那里,桃木断成两截,最容易招来牛鬼蛇神。这位姐姐是此道中人,不会连起码的常识都没有吧?”
似在打趣,实则如逼问,女孩眯起的水眸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有点惊艳,也有点危险。
女子心下暗暗诧异,女孩指的看似很随意,却也很精准,位置不差分毫,而那些物件外面,明明是有障眼法遮掩,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我疏忽了。”女子笑着起身,迅速整理好被秦微指出的几处阴物,手腕轻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喝完了一杯茶,在小楼的一层四下闲逛,女子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着各种法器。
秦微听着,偶尔点头,云中山的法器才是真正能入眼的法器。女子介绍时,就是粗略说个大概,没有刻意夸大的成分。卖主顾客都明白,能进云中山的绝非泛泛之辈。
最里面的一排黄藤架上,年岁久了,落满尘埃。架上摆着几本古书,几件器物,即使日久经年,依然掩盖不住内里灵气的流光溢彩。
秦微的目光最后停在黄腾架的顶层。
只见五只白玉龟被金丝索牵成一串,另挂着六枚铜钱,铜钱外面有薄薄一层鎏金。取下一看,白玉握在手中温润至极,是和田籽料精雕而成,金丝索为纯金打造,价值不菲。
关键在于,这件法器带着浑然天成的气运,虽不甚强,但是醇厚绵泽,有很足的积淀。
五龟六钱,秦微拿在手中打量,隐约听到金玉碰撞的清脆声响,轻灵悦耳。法器有灵,似乎与她心意相通,因而一层淡淡的光泽冲破尘埃,显现出来。
“小姑娘与这金镶玉龟有缘分。”女子赞道,“这是件不错的法器,可惜搁置在店里这么多年,没碰上慧眼识珠的人。”
“金镶玉龟。”秦微重复了一遍,伸手擦去了法器上的厚厚一层尘土,一抹光华耀眼得刺目。
这样的法器,何止是不错?
五只白玉龟,饱吸地灵人杰,少了千年尘世供奉,磨不出那般温润绵泽;而那六枚铜钱,并非传统的六帝钱,而是华夏国两千年前,汉武帝时代铸造的五铢钱!
五铢钱上磨损了烙印,镀上了鎏金,然而秦微依旧能辨认出它的年岁。
秦微眉梢上挑起一抹清波浅笑,云中山,她来对了。
女子恍恍惚惚觉得,这个小姑娘笑起来,仿佛天边孤冷清贵的月华一瞬间变得柔软娇美,当真秀美不可方物。她的眸中清波宛若碧潭,深不见底却也清澈如许,那一种惊艳,无可比拟,无可复制。
“这个,多少钱?”秦微托着手中的金镶玉龟,看着女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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