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丰鄰城中一直风波不断,而西宁侯府更加是灾祸连连,眼下瞧着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谁知竟是在出殡的这一天又闹出了动静。
据闻是有人看出了夏辉所用的棺木乃是樯木所致,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一般樯木的棺木多产于北朐,又因为稀少名贵,是以向来为北朐皇室所有,寻常之人皆是不可轻易乱用的。虽然现在天下已经没有北朐国,但是这到底是十分名贵之物,西宁侯府不过是一座侯府而已,何况死的人又不是西宁侯,那这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不知者不罪还是刻意抬高自己的身价,这当中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且偏偏这么重要的问题,西宁侯府上下均是没有人觉察到,还是等到了夏辉出殡下葬的那一天,方才被人认了出来!
这事只要有一个人提了出来,旁的人自然便会怀疑,不管到底是不是,西宁侯府都不能对这件事请置之不理。
相反的是,他们要证明这不是,或者……承认这个“一时疏忽”的错误。
虽然说即便他们了樯木板做棺木,陛下也不会向他们问罪,但是到底是于理不合,恐会遭到言官御史的弹劾。何况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不能一直被陛下惦记着。
是以西宁侯特意命人找来了懂行的老先生,仔仔细细的验看了一番,最终那老先生断言,此板的确是“樯木”所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原本还只是心下有所怀疑,现在居然就是这么确定了,竟然真的是樯木板!
紫鸢听到墨锦这般说的时候,却是不禁心下微愣,想不明白西宁侯既然已经找了人来查验,为何不直接扯个谎,就说这不是樯木不就结了?!
当她把心中的疑问说给慕青冉听的时候,后者却是不禁轻笑,“他不敢的!”
西宁侯爷也不是一个傻的,既然之前一直没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何以到了出殡这一日方才有人质疑,说不准就是有人设计好的,如果他随便买通了人乱说,难保那人不会有后招,届时再被人扒了出来,岂非是更加的欲盖弥彰!
“王妃,西宁侯不会猜到是您指使的吗?”紫鸢每每听到慕青冉在吩咐墨锦什么事情的时候,便心中清楚小姐定然又是要算计何人了。
这一次也是,西宁侯府的棺木分明就是小姐命人故意卖给夏家的二老爷夏桀的,赚了好大一笔银子不说,还顺带的设计了他们一手。
“不用猜,他心里清楚的很。”说着,慕青冉的手慢慢摆弄着眼前的花枝,唇边泛着淡淡的微笑,却是人比花娇。
若说现在丰鄰城中有何人要坑害夏家的人,那么定然是靖安王府的人,不作他想!
这事放在别人的身上,想来西宁侯或许还会有所怀疑,若是摊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一定是第一反应就怀疑到王府的人上!
可是即便再是怀疑又能怎样,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更遑论是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而且……她更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去难为一个“死人”!
负责去置办夏辉死后棺木的人,是夏家的二老爷夏桀,想到这个人,慕青冉的眼眸不禁划过了一抹幽光。
西宁侯府主系这一支只有三位公子,死去的夏辉是已故的侯爷夫人所生,乃是嫡长子。之后娶了如今的大夫人,生下了夏韬,之后便再无所出。
而二老爷夏桀和三老爷夏勉皆是西宁侯的一位姨娘所生,说起来,他们两房的人丁倒是兴旺一些。二房有三位公子和两位小姐,三房有两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倒是都比大房要热闹的多。
现如今,三房更是连可比性都没有了,毕竟只剩下了大夫人一人,实在是显得有些孤苦伶仃。
这一次慕青冉的打算,便恰好在夏家的三房之中!
她此前去夏府吊丧的时候,便已经暗示了大夫人许多,那些话里真真假假,根本就不容易分辨。何况大夫人当时满心皆是夫君和儿子的离世,想来更是思绪混沌,想要分辨的清楚,却是又谈何容易!
杀死夏韬的人,是西宁侯!而害大夫人不能再有孕的人,却是其他两房的人!但是她刻意将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为的便是勾起大夫人的疑心,进而引起他们家族的内斗。
一个女人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特别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会更加的可怕!
如果当时慕青冉直接告诉大夫人,是西宁侯害死了夏韬,想来她是不会相信的。不仅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将这些话告诉西宁侯,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夏家的主心骨,顶梁柱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够轻易撼动他地位。
所以慕青冉直接放弃了这个办法,她退而求其次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引到二房和三房的身上,那么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容易的多。
毕竟大夫人与他们素来不合,这根本连探听都不需要,只略想想便可确定。
是以慕青冉的话,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会引着大夫人去加深心中的怀疑,让她更加的仇视他们。而如今……也是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
想到这,慕青冉轻抚着花瓣的手先是一顿,随后淡笑着继续,眸中温润着水光显得无比的温婉可人。
然而却是无人得知,这般温柔的外表之下,她的心中正在谋算着怎样的惊天计划!
……
再说回另一边的夏府,既然已经确定了这棺木的质地,西宁侯段或是不敢再用的,可问题是换一个棺材的银钱他倒是不在乎,重要的是死人讲究入土为安,夏辉已经被装殓进了棺材中,难道还要再抬出来不成?!
这入棺之后再开棺可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怕是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宁!
夏辉毕竟是西宁侯的亲生儿子,心中也是不忍他死后还被人打扰,但是到底是无计可施,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可是西宁侯是男子,为了顾全大局,他连自己的孙子都可以害死,那么想来别的什么也没那么重要。但是大夫人却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一点的,人都已经去了,难道还要让他不得安生嘛!
是以这一日,所有前去西宁侯参加送葬的人均是见到了这一幕,大夫人整个人趴伏在棺材上,说什么也不让人换棺!
事实上,自古以来也鲜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如若不是棺木破损,或是真的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段或是不会有人想到动死人的东西的。
因此众人看到大夫人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虽是觉得有些失了礼数,但是也能体会她的心情。毕竟接连痛失了两名亲人,现如今竟是连死了都不得安生,想来大夫人满心不愿意也是自然。
“将大夫人搀下去!”西宁侯的声音沉沉的响起,语气中隐隐带着不悦,让在场之人皆是心头一震。
“不!不行!谁也不准动夫君的棺木!”大夫人整个人都扒在棺材上痛苦不止,一旁的小丫鬟听到西宁侯的吩咐方才上前准备将她搀扶下去,却是被她猛地推开了。
“爹!儿媳求您了,就让夫君安心的走吧!”大夫人一边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一旁的人见到这般景象,均是纷纷移开了视线,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毕竟是西宁侯府的家事,他们外人也不便插手,何况依照现如今的态势,似乎也只有按照西宁侯说的,才能解决这局面。
“妇道人家,要懂得顾全大局!来人!”话落,便见到一旁走上来两名膀大腰圆的老嬷嬷,直接架起大夫人便将她拖到了一边。
“爹!”
“开棺!”没有再去理会大夫人的叫喊,西宁侯一声令下,便只见到有人上前直接撬开了夏辉的棺材。
见状,大夫人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目光瞪得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尚且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那一刻的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人目光都是下意识的看着原中央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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