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某处文化保护单位。
倒退一百多年,这里是某位清朝王爷的府邸,论显赫,这一系远远比不上满期八家****,但最后一代王爷,身上也有个郡王的帽子,算上满清最显贵一层人物。
文革时期,为了暗中保护历史文化遗迹,这座大宅院被划给外交部某直属单位,用于办公;改革开放后,重新恢复了原貌,成为首都众多历史文化博物馆之一,供普通百姓参观游览。
但如果从高空俯瞰,会发现,这座大宅仅仅开放了前半部分,后方大约有一半的面积,被单独隔开,分成了由四五进院落和一个花园组成的独立空间,甚至有另外的大门、停车场,被私人所占用。
花园里,有一个大大的花架,欧阳家这一代的长房大哥,欧阳志,正提着一只铁皮水壶,悠悠然的给花花草草浇水。
“爸,我到底什么时候去建武市?”欧阳志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人,真是当初赵泽君在地下拳赛遇到的两个外地老板之一,被打死的三个拳手,都是他的麾下。
欧阳家第三代长房长孙,欧阳靖的大堂哥,欧阳海。
欧阳志专心致志的浇花,好像根本没听到儿子说什么。
欧阳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到底什么时候去,欧阳靖打着咱们家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咱家不能不管!”
欧阳志不急不慢的把最后一盆花浇完,才放下水壶,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一边擦手,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儿子。
“小海,欧阳靖是你堂弟,是你故去三叔的儿子,他在外面做事业,壮大的是我们欧阳家,怎么能说是招摇撞骗呢。”欧阳志淡淡的说。
“爸,你是不是糊涂了,当初你和二叔,联手把三叔留下的家业分了,一点都没留给他们母子,他妈就是因为这事间接死的,欧阳靖现在长大了,能把自己当成欧阳家的人?!他就是头狼,养不熟的狼羔子,早晚反咬我们一口!那年你动用那么多关系,把他的上市公司给吞了,不正是因为怕他做大,威胁到咱们吗?”欧阳海急道。
“你这个话,似是而非,自以为是。”欧阳志笑了笑,但并不准备纠正儿子话语中的错误,不是一辈人,很多事欧阳海也不清楚。
“我就是让你去,你能怎么样?直接对他说,小堂弟,把公司交出来?还是到到银行去工商去,让人家把承业公司的钱划给你,法人写成你?”
“他就是我们家一条狗,还敢不听话?”欧阳海说。
“且不说你堂弟是不是狗,就算是狗长大了,也会咬主人,真咬起来,人还未必能要过狗。况且,上次在首都,是关门打狗,这次,他跑到苏南省,恐怕已经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你想对付他,小心被他反咬一口。”欧阳志说。
“咱们家在苏南省,又不是没关系!怕他翻了天?!”欧阳海道。
“儿子,欧阳家不是三十年前的欧阳家,中国也不是三十年前的中国了,我们是生意人,你如果只懂蛮力,最后没人会帮你。至于关系嘛,不是不能用,但你要想一想,该怎么用,难道指望上门拜访一番,人家就会毫无理由的帮你压一个本地的新兴地产公司?还有,欧阳靖在苏南省已经两年,难道他没有关系,如果他在本地的关系出手帮忙,你一个外来者,怎么办?”
欧阳志说完,平静的望着儿子,等待他的答案。
欧阳海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
“那怎么办?”
欧阳海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的回答就是这四个字,饶是他在‘府邸’里修身养性多年,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儿子养的,还真是……
好吧,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主动问,也算是一种进步了,至少比不懂装懂要好的多。
“小海,你不笨,就是缺少一些历练。你以为爸真的是看中了欧阳靖那个地产公司?那种小企业,还不配让欧阳家的长房长孙出手,之所以有意向让你去,就是给你一个多历练的机会。”
“爸我知道你意思,二叔家……”
“别朝你二叔身上扯。”欧阳志挥挥手,打断了欧阳海的话头,说:“你爷爷那一代人,靠着各种运动起家;我和你二叔这一代人,靠着时代大潮流;你们这一代人,要懂得去经营人脉资源,懂得运用法律武器。”
“法律武器?”
“法律是用来镇压弱者,保护强者,维持同层级人之间的稳定的,无论是你想要对付人、自我保护,还是维持或者打破平衡,都可以从法律着手。”
欧阳志终于擦完了手,把毛巾整整齐齐的重新叠好,放在花架上,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些问题,知道去建武市该怎么做,做什么了,再来和我说。”
“好,我会认真想的。”欧阳海今天的态度,和他以往的张狂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沉声回应后,老老实实转身朝院落外走去。
走到拱形的院门之下,欧阳海忽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听说小妈怀孕了?”
欧阳志笑了起来,儿子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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