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公司。欧阳靖脸色阴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前面茶几上的烟缸里,密密麻麻的烟头如林。
“几个工地都已经停工了,安居苑开不了盘,资金无法回笼,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银行忽然断贷……”
“薄叔,不用说这些,我清楚。”欧阳靖挥挥手打断了薄叔,“现在的关键还是钱,能不能想起他办法,先借到钱撑过这一段?”
“银行方面不可能,审查之后认为承业风险太高,银行业内部已经有通告和共识。民间借贷也很困难,我联系了几家和我们关系不错的企业,对方都婉言拒绝。”
欧阳靖自嘲一笑:“跟红顶白,墙倒众人推。承业是地王的时候,人人都抢着借钱给我,现在出事了,人人都躲着我。”
“少爷,家里有消息,欧阳德已经离开首都来建武市。银行、市里的关系,都是家里早年留下来的,听说,王炎下周要请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大少爷在后背搞出来的这一切。”薄叔说。
“何止这些,老齐应该也是他的人,那场司法拍卖就是他故意透给我的,从拍卖开始,一场一连串的局。我这个大堂哥,这次的确让我刮目相看。至今为止,人尚未露面,承业公司已经被逼到了破产的边缘。”
欧阳靖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贪,贪那三块地,步子迈得太大,承业的底子不牢固,一阵风就吹倒了。”
薄叔沉吟了片刻,说:“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承业是外来户,根基不稳很正常。这次大少爷有心算无心,用上了欧阳家在苏南省的全部力量,骤然出手,任凭谁一时间都很难扛得住,以前那几个比承业规模大,根基深的企业,最后同样都被家里吞了。”
欧阳靖沉吟了片刻,忽然无力的笑了起来:“薄叔,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我父亲最擅长的就是撬动资金用银行的钱来滚雪球,结果我也是这样,大伯父最擅长用这套手段搞垮吞并别人的企业,欧阳德继承了他这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薄叔沉声说:“家里在苏南省的关系力度毕竟是有限的,拆迁有补偿和解协议,房屋质量也终究只是小事,只要能稳住那个巴军,就抓不到承业的实证,在法律上,就没法真的把你和承业怎么样,最多制造些麻烦。当前房地产市场持续升温,如果能凑到钱,把银行贷款先填上,几个项目继续开工,撑过这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一两个小区开盘预售,承业就能翻身。”
“巴军还是我们能稳得住的吗?他现在恐怕已经投到了真正的欧阳家大少爷麾下了。”欧阳靖说。
“巴军能掌握的证据虽然多,毕竟就是些外围的,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把全部东西都拿出来。”
薄叔犹豫了片刻,说:“我觉得大少爷这次来,并不是想真正搞垮承业,承业已经在苏南省打开了局面,把承业搞垮了,对他没有好处。”
欧阳靖眼皮一翻,眼睛通红不满血丝,盯住了薄叔,一字一句的问:“你和他联系过了?”
薄叔默认,神情不变的说:“总是要有个缓冲,你不愿意去和他联系,只能我代表你去做。”
“他怎么说?”
“家里可以拿钱出来,让承业挺过这一段时间,之前所有的风波,也会尽快的平息。”薄叔说。
“代价呢?”欧阳靖问。
“承业公司股权,让出60%,40%归欧阳德,20%归家里,我们自己可以保留40%。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管理承业公司。少爷……”
薄叔顿了顿,劝道:“王炎下周要请客,很可能大少爷会借着这次机会,放风出来,在外人看来,这毕竟是欧阳家的家事,不会有人愿意掺和的。退一步,即便能找到愿意和欧阳家正面对上,借钱给我们的人,这种人也绝对不会是出于善意,同样图谋巨大的利益回报,可想而知,提出来的要求也必然很苛刻,好不到哪里去。
形势比人强,目前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时间,拥有承业这部分的股份,未来未必不能以此为资本翻身。也许,都不用等太久,家里不稳,早晚要有变,到时候……”
“薄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欧阳靖挥挥手打断了他,“你是让我隐忍,让我假装已经服气了,伺机而动。”
“是。”薄叔点头。
欧阳靖冷笑说:“可你别忘了,上一次,我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呢,结果就是我离开首都,来到千里之外的苏南省,他们依然不肯放过我。现在是大伯当家,他就是做吞并起家的,搞吞并这一套,已经是欧阳家的主业。这并不以我是否‘听话’而有所变化。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欧阳家的一个工具,只要我的企业稍稍有起色,家里就会下手吞进去。”
他豁然站起来,望着薄叔,一字一句的说:“薄叔,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看到自己打拼出来的企业,被人硬生生的抢走,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只怕根本等不到熬出头的那一天,我自己的斗志和热情,就已经被磨平了,先废掉了!”
薄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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