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村这头,赵波赵涛两对夫妇正在老家大宅里,和一家子赵姓亲戚喝酒。
大洋村以赵姓为主,祠堂也在这里,老赵家年纪最大太公叫做赵百草,今年90多了,是族长,赵百草的小儿子赵江是村长,村里真正管事的,六十多岁,和赵波赵涛一个辈分,是堂兄弟,赵涛叫他‘三哥’,所以导致赵涟赵泽君的辈分在族里挺高的。
赵百草快一百岁的人了,精神却很矍铄,土制烧酒一碗喝下去,整个人跟返老还童了似的,满是皱纹的脸上红光满面的,拉着赵波赵涛的手,一个劲说‘你两娶了好媳妇……’
赵江在一边无奈笑笑,人老了,有时候话说不清楚。家里晚辈带媳妇回老家,老家人当然要夸这个媳妇好,这是礼貌客气,不过都是家里女人夸,哪有90多岁的老族长一个劲的说的。
他把话头接过来,说到了孩子的身上。
说起孩子,父母在一起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赵江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外打工,一个在村委会干。跟赵涟去套兔子的赵小盼就是赵江孙子,大儿子家的。
“你们两那小子有出息,赵涟名牌大学生,赵泽君都自己当上老板了……”赵泽君这个名字,毕竟不像马芸这样遍布千家万户,在互联网业内鼎鼎有名,普通农民却未必听说过,就像李岩宏、丁磊这些名字,这年头问个村里的老农,他也未必知道是谁。
“各人一个活法,赵泽君他自己一大堆事,天天忙得狗颠狗颠的,我看他还不一定有你们过得舒心。”赵涟嘿嘿一笑,挥挥手谦虚说:“村上的矿不是也搞得有声有色的嘛。”
说起矿,赵江脸色微微一黯,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涛和赵波都是成年人,哪里有看不出来了,相互看了眼,赵涛开口说:“三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你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还就是矿上那点事。”赵江犹豫了一下,问赵涛:“赵泽君在省城人面广,能不能帮着走走关系,找找公安片的人,给镇里打个招呼,管管隔壁三十头村的郑家。”
“这怎么个说法?”赵涛奇道。
“三十头村的郑家实在太不是东西,欺负自己村子的人也就不说了,还三天两头叫人来我们村矿上捣乱。就是想要入股我们村的矿。”赵江的老婆插嘴说。
“什么入股,这矿又不是我们村的,我们就是承包。”
赵江嘿然摇头:“郑家跟我说几次了,把矿转包给他们,一年给我们十万块钱。你说说,这个矿再不好,一年三四十万纯利还是有的,村里一家能分上万呢。要是给了他们,我怎么跟村里交代?”
“捣乱?我们村也这么多人,怕他什么?!”赵波不解说。
农村都是熟人社会,大洋村这样以宗族为主的村落更是非常团结,外面人来捣乱,全村都会团结起来,而且村上的矿又涉及到家家户户的利益,没理由被外面人给欺负了。
“干不过啊,郑家养了一大群混混,就是专门打架的,人多势众,谁要是得罪了他,事后他单个报复,谁敢啊。再说了,郑家和镇里关系好,连镇里都帮着他们……”
“二叔三叔,你们是不知道,郑家兄弟那就是流氓无赖,惹上就没个好,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坑了。我们都是正经人家,哪里惹得起他们?”
“我家承包了村里的鱼塘,郑老三喜欢钓鱼,天天带着几个人来钓,一个礼拜都钓了上千斤,一毛钱都不给,还要我家伺候吃喝!我婆娘看不过去说了他两句,他倒是客气的狠,收杆子走了,第二天一早,我爬起来一看,满塘的鱼都翻了白肚子,给人下药了……”
“就他家那儿子,动不动就穿着一身日本人衣服,村里几个小孩骂他日本鬼子,转眼第二天上学路上就被人打了……”
“听说郑家老大和镇里陈所长是拜把子兄弟,两个人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说起三十头村的郑家,桌上的人个个义愤填膺,都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少被欺负。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赵江挥手打断了众人诉苦水,对赵涛说:“赵泽君在省城做生意,认识人多,要是能跟上面疏通疏通,帮着打个招呼,大概会好点。”
赵涛想了想,这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还牵扯到地方宗族、当地官员。
这种地方性的土霸王,天高皇帝远,势力根深蒂固,在当地有很强的关系网,就是打击一下,没多久又死灰复燃了,反而给老家人惹麻烦。赵泽君毕竟是个生意人,正所谓瓷器不碰瓦罐,那么多大事要做,不可能把太多精力花在一个地方村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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