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道:“但是律法一直都在健全中,决不能说是完美,依法办事是职责,但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奴婢制度存在即合理,这我们就不说了,我们要谈论的是,奴婢现在生存的环境。在当下的环境中,奴婢的生存环境变得越发恶劣,主人可以无情的辱骂、虐待奴婢,可以肆意的买卖,就如同猪样一样,甚至于可以向官府申请杀死奴婢,这种现象正变得越来越多。
这让我不得不想起,那崔篆曾留着泪道‘刑罚无度,陷民于阱。百姓何罪,遭此苦难!’这就是一种贵族精神,奴婢只因生存不下去,才为奴的,但他始终是人,与我们是同类,甚至有些奴婢他们的祖先还曾名震一时,主人给他们饭吃,他们理应干活,这是应该的,但是无情的虐待,辱骂,玩弄,这些是否是对的,哪怕是对的,身为皇家警察,身为贵族,又应该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呢?
身为皇家警察,代表的是陛下,而陛下追求的是仁政,那皇家警察理应要怀有仁慈之心,如果一个人对于这一切都非常冷漠,甚至还幸灾乐祸,引以为乐,可见这种人没有半点同情心,仁爱就更加无从谈起了。作为贵族,你们得始祖哪个不是心怀苍生,心怀救世济民之志。
虽然这种情况是律法允许的,但是作为皇家警察,我们是否要对此怀有仁爱之心,用仁爱之心去帮助奴婢改善一下他们的生存环境,去劝说那些地主不要这么做,而不是冷眼旁观,或者以此为乐呢?
反过来说,这些行为对于贵族是否有益呢?我不敢直接教你们这是错的,或者这是对的,这你们自己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但是这皇家警察应该去面对的问题,皇家警察绝不是一名简简单单的衙役,而是要懂得如何将陛下的仁爱施予百姓,这就需要我们一同去思考和摸索。”
这最后一句,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国情如此,你真要强行执行,那将会兴起多大的波澜来。
操场上!
“唉一旦韩艺说得那些话传出去,那朝堂上可就热闹了,朕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李治摇头苦笑道。
长孙无忌一笑,道:“陛下我勿用为此担忧,老臣以为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有闹到朝堂上来的。”
“这还不会?”
李治道:“方才朕可都为那小子捏了一把汗,幸亏还有太尉你在,不然那些大臣非得说朕又包庇韩艺。”
长孙无忌道:“陛下,韩艺这话可是妙得紧,咋一听,像似在批判贵族,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是在歌颂贵族,他将崔卢郑王比喻成一种长存的精神所在,他自己也表达出无比的尊敬,还要学习崔卢郑王的精神,这是何等的赞扬。但也可以说是,咋一听,像似在夸奖贵族,仔细一想,其实是在批判当下的贵族。这话耐人寻味,又难以得出一个结果来,如果那些贵族闹起来,首先他们就得否定自己的先祖,那可谓是伤及他们的根本,因此他们纵使不满,也只能忍着。”
李治所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倒也是的,想必这也是崔有渝他们沉默的原因,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多说多错。”
长孙无忌笑道:“正是此理。”
正当这时,韩艺、独孤无月、长孙冲父子,元烈虎走了过来,“臣等参加陛下,见过太尉。”
“免礼。”
李治瞥了眼韩艺,哼道:“韩艺,你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呀,当着一群贵族弟子的面,来批判贵族。”
韩艺笑道:“回禀陛下,微臣心想孔圣人在指正他人的错误时,也不会看对方是贵族还是庶族吧?”
长孙无忌呵呵道:“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妄为,上回就自比韩信,这回还与孔圣人相提并论了。”
韩艺道:“太尉误会了,下官只是想说,下官是在效仿圣人,向圣人学习,不是大家都倡导的吗?”
“陛下,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真是巧言令色。”长孙无忌指着韩艺道。
“这朕也早就领教过了。”
李治苦笑一声,又道:“韩艺,你似乎对我大唐的奴婢制度感到有些不满。”
韩艺道:“却有不满,微臣以为这种制度于国于民于君于臣皆有不利之处。”
李治哦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韩艺道:“于君主而言,奴婢是如何也不会对君主感恩戴德的,因为他们生活的非常困难,因此往往造反大军中,奴婢最多。因此奴婢越多,对于君主是越发不利的。
于百姓而言,就更加不用说,我想任何一个百姓都不想成为奴婢,但他们又是最接近的奴婢的人。
于大臣而言,任打任骂的奴婢会让权贵变得冷漠、残酷,拿奴婢充当玩物,会令其迷失心智,沉迷在这奢靡中,而权贵又是朝中依赖的对象,如果权贵个个都变得骄横奢靡,冷漠无情,国家就有危险了。
于国而言,我大唐幅员辽阔,胜于隋朝,但是某些方面总是不如隋朝,根本原因还是在人口稀少,基于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们大唐应该要珍惜每一条性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大唐会提倡慎刑、少刑,对于死刑更是有着非常严格的制度。奴婢也是人,奴婢也能生产粮食、布匹,而且还是主力,但是有很多奴婢因为虐待、玩弄而丧失了劳作的能力,这对于国家就是一种损失,因为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奴婢的生命安全,也是保护国家的生产力。”
这真是句句见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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