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二歪子哼着工作组教的歌,赶着四姥爷原来赶得那挂牛车,来到地里视察。
几个妇女停止了嚼舌头,便蜂拥的围了上来,“二哥,你咋来啦?”
“二哥”有亲切的呼唤。
“二哥哥嗯哼,嗯哼”也有嗲嗲的声音。
因为媳妇们大多都是外村嫁进来的,面对眼下这个有权有势横成一颗蛋的人,还是谄媚一些比较好,所以也就不分大小和辈分了,这样显得亲近,开个玩笑啦,动个手脚啦,过分一下也方便。
“二哥哥,嗯哼人家想请假,身上的来了。”嗲嗲的声音说道。
“来,二哥看看真的假的。”说着,手就伸向玉兰那大襟底下。
“看寒碜了二哥哥手。”玉兰一转身躲了。
“今儿同志们累不累?”二歪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啊呀,累的腰酸腿困的,这走也走不了啦。”玉兰说完,一只手搭在二歪子肩上。
“好啦,今天就到这坎儿吧,早点收工,回家收拾收拾,后晌大队管饭,拿上碗、筷子。来,二哥捎上你们。”
“二哥当官儿就是好,又管坐车又管饱。”枝儿跳着脚说道。
玉兰紧接上,“要是你想解乏气,再拿捣蒜锤子给你捣一捣。”说罢,背上挨了一拳。
二歪子赶着牛车拉着四个女人收了工。
三个男人没好话,三个女人比妈妈(前脯脯)。四个女人坐在牛车上,嘻嘻哈哈,你这儿大了,她那儿小了,一路上没断了欢声笑语。
人们叮叮当当敲着盆子打着碗,陆陆续续来到了大队院里。东房里只闻人声,不见人影。早已拆掉的两个大灶又从新盘了起来,两口大锅上架了十几层笼屉,两个人各抱一个大风箱柺子呼呼地烧着,烧的热气腾腾。
黄糕?不像,没有架大案板,这不是要揣糕的迹象,再说了,也没有蒸糕的味道。
馒头?雪白的大馒头?红糖馅?红豆馅?也不像,如果是馒头,那味道也是特别的。而现在,连窝窝头的味道都没有。大概是还不到火候吧。
这时,大队干部学着工作组的样子,高举起双手朝下压了压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下面有工作组同志给大家讲话。”
大家渐渐地停止了敲打声。
“咳咳,齁呸,”工作组干咳两声,狠狠吸了两下鼻腔,将大大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然后很文明地用皮鞋擦了擦。
“广大的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要过大年啦,要吃香的喝辣的啦,但是我们不要忘了,这幸福的生活是来之不易的,‘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因此我们更不能忘了过去,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所以我们今天给大家做了一顿忆苦饭,让大家怀念一下过去。好了,下面请二歪子同志给大家回忆一下旧社会受的苦,大家鼓掌欢迎。”工作组接着说道。
“哗”伴随着掌声,人群鼎沸了。
“咳咳哈呸!我唻也没啥苦的,我爹活着的时候呢也念了几天书,文化不高,比起工作组同志,水平差远了,话也说不来,我呢就唱上两句,反正都是孤儿,没爹少娘的,也都差不多。”二歪子也学着工作组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接着二歪子又清了清嗓子,跑风落调地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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