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个革命者站了起来,双手伸向天空,好像要九天揽月一般,抬头看看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点点的亮光,无奈的将伸直的十指,使劲的慢慢的收回来握紧。手臂上的青筋凸现了,二头肌暴起了,弯腰撅腚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起来,不过是捏着嗓子没出声,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而已。
“嘤嘤嘤”一个革命者哭了。
“呜呜呜”一个革命者跟着哭了。
他们有人在想祖母,也有人在想娘。
学习样板戏,不敢想别的。
我在学校读书,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
我的同学基本是县城干部职工子女,农村学生一般就不念了,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挣工分,帮着爹娘养家糊口,或当兵去了。
住校的同学不多,都是离县城很远的公社干部子女,像我们公社干部的子女都住在县城,没必要住校了。
我是从村里来的,在同学们的眼里就像是个异类,他们好像很好奇,见到我,驻足的从头顶慢慢地往下看到我的脚,或拧着眉从脚慢慢地往上,还要趄趄脚看看我的发型。
我早已经不是刘文学的发型了,现在是平头,和老支书的光头差不多。
有的同学不是这样,好像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我,还是顾不上看我,好像我是树?是草?还是我隐身了?就好像他们急着要去决定国家的前途和人类的命运了,昂首挺胸,面无表情的像僵了一样,从我面前急匆匆的走过。
女同学们不是这样,她们常和我打招呼,“哎,你是谁来着?奥,你跑得快,替我拿喷壶去打壶水洒洒地,要不一会儿上课老师该说了。”今天值日的女同学微笑着,对我说道。
“说谁呀,今天你值日。”就冲我是农村来的,我便笑笑,没说话,替她干了。
或者那个说话嗲嗲的,好像在对特别爱她、宠她的人,那样的说道:“哎,你那谁,替我擦擦黑板,奥,太荡了,你看我今天刚换衣裳。”
说着话,用手轻轻地弹一弹身上那件洗的干干净净,有些退了色的绿军褂。
“嘁,你换衣裳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给你换的。”为了尽快散去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便笑笑,没吭声,替她擦了。
男同学在我面前个个都像是国家领导人,可是在他们之间,打打闹闹,骂骂咧咧,争风吃醋,一点儿尊严也不留。
我表现的很糊涂,但我的心里很清楚。跑跑腿,干点活儿,对我来说很容易。
开学几个月了,脑子里没有上课的记忆,只记得好多女同学每天拿着一个铁丝钩针和一轴白线钩啊钩,钩好了就给男同学缝到领子里面了,那叫衬领,蓝色军干服的领子,露出一个带花牙牙的白边,真是好看,我们村里没人会钩,春枝、春莲不会钩,学妹晓红可能也不会钩,因为我没见她们钩过,常青那个笨蛋肯定更不会钩了。
想起来了,我那个同桌华华不知会不会钩。
后来我回家问姐姐,姐姐说她们肯定都会钩,因为很简单,只是钩来没用,所以不钩。
“为啥没用?”
“因为女孩儿没有那种领子,所以没用,钩来也是送给和自己好的男人。”姐姐神秘的那样笑了笑,说道。
奥,送给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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